官家/福宁殿_初可【完结】(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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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染陶送来馄饨,他高兴地放下笔,坐在桌旁一碗接一碗地吃。

  其余人另有其他事要做,此时就染陶陪着他吃,他喝汤时,染陶问道:“郎君,您那日穿的那身衣裳,可是外头洇墨给您做的?”

  “嗯?”赵世碂没明白,他哪里记得什么衣裳。

  染陶就笑:“陛下也夸料子不错的那件呀!”

  赵世碂隐隐约约想起,似乎赵宗宁也拉着他问过,他不在意道:“不是宫里做的?”

  “不是,婢子去问了,宫里没这料子。”

  “那便是洇墨做的了。”

  “婢子觉得那料子摸起来滑得很,却又不冰,很适合这个季节穿,最适合咱们陛下。只是宫里头还真没有,婢子是扬州人,认得出来,那料子是打扬州那儿过来的,怕是新近有织娘造出来的。”染陶边看赵世碂吃饭,边絮絮说这些,要是其他人,她肯定是不会说这些的,说出去叫人笑,皇帝的衣裳料子还要问人要?

  只是与赵世碂,她便没那么多顾虑。

  赵世碂听罢,立即道:“这些都是洇墨料理,我不大明白,你明日去家中问她要去。若是不够,叫洇墨从扬州采买来。我在杭州有船,来回很是方便的。”

  “是呢,只是这几日宫中有些忙,过几日又是中元节。过了中元节,便是陛下的生辰。今年要大办呢。”

  赵世碂放下手中的碗,不由便道:“日子可过得真快。”

  “可不是,当年小郎君端午前夕进的宫。这么说起来,倒也巧,小郎君当初进宫的时候,各国使官也来了。今岁也是呢,只是他们来得比当年早些。婢子还记得,当初,淑妃娘子她们是七月十九行的册封礼。那年的中秋,咱们陛下好好威风了一回,将孙太后吓得够呛呢。”

  赵世碂笑:“正是。”那会儿的赵琮震惊了所有人,当年中秋,是赵琮头一回崭露锋芒。

  “小郎君当时还跟魏郡王府的赵廷打架了。”染陶笑嗔。

  赵世碂笑声变大:“年少不懂事。”

  “陛下生辰的时候——”染陶说着,便顿住了。

  赵世碂用勺子搅了搅碗中的汤,也是生辰时,赵琮被害落水,他将赵琮救上来。从此彻底与皇位无缘,打定主意离开这处。

  “现下想想,这六年过得快极了,一晃儿就没了。郎君走后,陛下便变了个人,郎君初回来时,也变了个人。幸好,一切都好了。婢子只愿陛下与郎君永远这般。”

  赵世碂抬头看染陶,与染陶对视而笑:“会的。”他说罢,再道,“陛下今岁的生辰要如何大办?”

  “郎君也知道,太祖也好,先帝也罢,生辰礼都是当作节庆来办的。咱们陛下的性子,向来不好奢侈,至今也没给生辰礼定个名儿。礼部也好,太常寺也罢,都打算劝陛下挑个节庆名字出来呢。”

  “这个好办,我来劝陛下。”

  染陶笑:“那些大人们怕是要很感激郎君的。”

  赵世碂笑了笑,低头继续吃馄饨,心中想着今年给赵琮准备的生辰礼物。

  其实在外那五年,他觉着自己对赵琮的感情有些怪异,却又不懂到底为何。但是每逢赵琮的生辰,即便千里之外,他也要给赵琮作幅画。如今那些画,都在外头的宅子里。

  按赵琮的话来说,赵世碂脸皮一点儿也不薄,他早该献宝似的送给赵琮。偏偏这件事,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待他吃完,染陶将东西收拾好,提着食盒离去。

  赵世碂站着消消食,回到书房继续作画。只是画的时候,心中也在想赵琮的生辰节庆,叫个什么名儿好呢?

  赵琮近来白日里都很忙碌,又惦记着妹妹的事,吃了晚膳便传孙竹蕴进宫。事情到底重要,这阵子赵世碂禁闭期间还算听话,赵琮允许他过来看看。

  赵世碂喜笑颜开,原本还准备再晾他几日的皇帝陛下也无法再佯装生气,不由笑了起来。

  天色已晚,赵琮是在福宁殿见的孙竹蕴。

  孙竹蕴长得不太像孙家人,估计是像他早逝的生母,生得的确好看,难怪赵宗宁一眼瞧中。孙竹蕴也是个病秧子,但他身上没有赵琮的贵气,没有距离感,看起来很容易亲近。

  他身着青色长衫,头发没有全部束起来,留有一些散在肩上,很有文人风骨。赵琮常年在宫中,其实也不常见外人,见到孙竹蕴,便觉着孙竹蕴是他上辈子时,想象中的那种古代文人形象。

  他是教表演的,有回期末学生演大戏,演过一场北宋文人群戏,其中有位就是这种打扮。当时赵琮还夸了那位学生扮相好,直到见到孙竹蕴才知道,风骨是学不来的。

  他心中有些可惜,这样好的郎君,为何生在孙家呢,为何还被孙家人这般作践。

  孙竹蕴跪下请安,倒不忐忑,只是也不知道陛下忽然召他进宫所为何事。他只知道公主被陛下关禁闭,只是与他有何关系?难道是要训斥他?可他哪里能管得住公主。他低头暗自思索,也不擅自抬头。

  “孙郎君请起。”

  直到陛下叫起,他才起身。

  赵琮和气道:“孙郎君坐。”

  “谢过陛下。”孙竹蕴行揖礼,坐到一旁的高椅上,这才略微抬头,看到首座上的陛下。陛下微笑着看他,他稍微一愣,回以微笑。

  “孙郎君上回去看了你的父兄,可有说些什么?”赵琮却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孙博勋与孙沣早已相继被处死,赵琮厌烦孙家人,不许在开封城内行刑,是拖到城郊行刑的。一应事项,赵琮都没过问,就当没这俩人,只是他叫人捆着孙太后去,让她在马车中亲眼看她父兄是如何死的。

  孙太后怕是要恨死他了,回来后发烧,糊里糊涂的确骂了他几句。

  有人禀告于他,他并不气。为这种人气,不值得。

  孙竹蕴听到这个问题,依然面目平静地说道:“回禀陛下,学生与孙博勋、孙沣关系并不好。去探望他们,也不过是嘲笑他们罢了。”

  赵琮笑了起来,实话实说,有点意思。

  “孙郎君是个聪慧之人,品格也好,是以朕才放心让你在公主府陪公主。”

  孙竹蕴不知陛下是何意思,自谦了几句。

  赵琮正要说话,外头响起一道声音:“陛下,白大夫来了。”

  孙竹蕴抬头,看到赵世碂进来,他赶紧又起来行礼,赵世碂不在意道:“坐吧。”

  孙竹蕴看向他身后御医打扮的官员,更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赵琮却朝白大夫道:“给孙郎君看看身子。”

  “是。”白大夫上前就给孙竹蕴摸脉,孙竹蕴心中诧异,却也不敢多说,只任这位御医给他摸脉。白大夫摸了脉,又观他的脸色,还摸了他身上的几个穴位,问他疼痛与否,直到近半个时辰过去,白大夫才停下手来,对赵琮道,“陛下,下官已看好。”

  赵琮看向赵世碂,赵世碂带着白大夫出去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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