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赶紧行了个礼:“多谢陛下夸赞!”
赵琮笑了笑,说道:“此事怕是真有误会……”
赵琮的话还未说完,陈御史忽然站了出来,大声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该陈御史,便是当初被易渔设计的陈御史,也是对赵琮说赵世碂与钱月默有私情的陈御史。他这人刚正过了头,但凡行事,只信自己听到的与看到的,所以他是御史台中唯二中的另一个没有出言声讨赵世碂的人。
因为赵世碂被百官声讨的那件事,他没听过,也没看过。
但是听了萧棠这番话,他忽然对易渔此人的品性有了怀疑,只因萧棠是他很赏识的后辈,萧棠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他看了五年。
陈御史直接将当日酒馆中的一事说出口,当然,他隐去了赵世碂与钱月默的事,只说他曾听到易渔背后讨论朝中官员是非。
也有人不屑:“这样妇人之事,陈大人怎的也拿到朝堂上来理论?”
赵琮继续作壁上观,点头,却还是不发表言论。
陈御史与萧棠,两个人,一个因为过分刚直,另一个因为过分受宠,都不得人心。这会儿陛下都沉默了,他们赶紧可了劲的声讨,易渔在他们口中反倒变成了可怜人。
将作监等人见易渔那等小人,竟被说成了可怜善良之人,纷纷忍不住,一同出列,索性将连秀才被偷了技术的事儿说出口。
哗——
这下可就是真的热闹了。
原来传闻中极为厉害的技术,是出自这个易知县之手哪!
原来这门技术,还是他给偷来的啊!
偷来还要给自己铺路?
原来这门技术,是这样的技术啊!
但还有人不信,这下连吏部的朱大人也出列,将关押易渔的缘由说了个清楚。
赵琮这时才叹气:“朕原本以为易大人是受了冤枉,只叫朱大人将易大人先关押,也不欲声张,后头朕再细细过问,谁料就发生了这许多事……”
付大人生怕陛下不信,赶紧又道:“陛下!此事紧急!陛下若是仍有困惑,可召连秀才当面问清楚!”
这样大的热闹,人人都爱看,而且这样的技术在手,当真是通天阶梯了,他们也想知道那位易渔到底是否真无辜,纷纷恳请陛下要求与连秀才当面对质。
连秀才就这般被带到了垂拱殿。
连秀才早就得了赵琮的话,自然知道该如何说。他初次进宫,一点儿也不怯场。他并不将自己往可怜了说,却把一通胡话说得比真的还要真,先说易渔要拿钱买走他的技术,隐去他的名字,他不愿,易渔便恐吓,威胁。再不肯,便直接杀了他的身边人,偷走了他的技术,他一一说出口。
赵琮满意地听着,这些话都是他教连秀才说的,但也仅是说了个大概,是连秀才组织得好。
赵琮也没觉着自己冤枉了易渔,邵宜调查了许多他的事,易渔经手的人命本就不少。
连秀才越说越多,赵琮的面色也越来越凝重。
彻底没人敢再发言。
易渔不仅是状元,还是陛下亲政后点的第一位状元哪!
这是什么意义?
当初点了他当状元,陛下甚至亲手送了他四个字——开熹状元。
年号与状元并存,并送予他。开熹年间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状元,却只有他得了这四个字。
这是何等的荣耀与隆恩?
这样的一位状元,却做这样的事儿?偷人费尽心血的技术,毒害自己的贴身小厮,这些年还杀了这么多人,当真是拿血给自己铺路啊!
这更是对陛下的亵渎!
这下也不用人多说,光看陛下那样的脸色,朝中官员终于统一了一回,纷纷跪求陛下严惩宝应县知县易渔。
这一日的早朝,直从天黑开到了午时还未结束。
而赵世碂此时正在宫外。
赵宗宁说公主府中差了许多重要摆件,想去逛铺子买,却又找不着同伴,赵叔安家这阵子给她相夫婿呢。她特地进宫,求哥哥让赵世碂陪她去。赵琮不疑有他,见她终于愿意与赵世碂交好,况且又是去逛铺子,便允了。
赵世碂早早出了门,做了个样子便进了公主府,他转而就走公主府后门出去。
坐到元家茶楼中,他听着手下回禀这些日子的事。
听到易渔被抓时,他一愣:“为何?”
“外面一点儿风声不漏,还不知道呢。倒是听说林长信想要见一面易渔,守门的不让见,说这回是陛下要过问的大事。”
赵世碂拧眉,甚个事儿要保密成这般?
难不成赵琮的“调查易渔”的话是真的?赵琮还真调查了?调查了出了些什么?
他也未多待,听穆扶说连秀才为人谨慎,轻易不信他们。因紧急,他欲亲自去见一眼那位连秀才。
哪料他刚出元家茶楼没多久,还是在朱雀门附近,突然有位小娘子冲到他面前,跪下哭着便道:“求求十一郎君救救我的哥哥吧!”
第193章 “郎君都知道了。”
赵世碂有些懵。
他其实与女子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 能打交道的都是些至亲或者至信。
寻常女子在他眼中, 跟个物件没有两样儿。他本来就是偷偷从公主府溜出来的,听她这样将他的称谓说出口, 顿时有些气, 可他又做不出当街打杀女娘的事儿来, 他警告轻瞄一眼,转身就要走。
谁料那小娘子突然伸手要抱他的腿。
这下不用赵世碂多说, 他身后的吉利立即叱道:“住手!”吉利即便是如今年纪, 还是又呆又憨,依然高又壮, 他才不管是男是女, 一脚就将那小娘子踹了出去。
吉利劲大, 小娘子嘴角立刻沁出一丝血来。
也幸好,时辰尚早,此处人还不多。
赵世碂转身就走,那位小娘子倒硬挺, 撑着竟要爬来。
她哀声道:“郎君, 求您看在我为您做的那些还算喜爱的荷包与衣裳的份儿上救救我哥哥吧——”她说得很吃力, 声音也小,却足够叫离得最近的赵世碂听到。且她刚说完,她的女使便找了来,一见这样,心疼哭道:“三娘子,您怎能这样啊!”上前就去抱她。
赵世碂原本真的走了, 听到这些话,他立刻想到曾经似乎有一天。他穿了身衣裳,赵宗宁夸好看,赵琮也夸好看,染陶特地问了料子,他还特地命人从南方运来。
按理说,他的衣裳都是宫中所制,宫中所制的衣裳服饰,赵琮与赵宗宁都该知道,不该那样夸赞,尤其赵宗宁还细问过。
此时听到这些,他的脑中迅速连成一条线。
他眼睛一眯,转身避到巷子中,对吉利道:“将那对主仆带来。”
“是!”吉利已被赵琮正式拨给了赵世碂,如今最听赵世碂的话。
在宫中,午时三刻,朝会终于散了。
早膳午膳都没用,人人饿得肚子咕咕叫,散了朝也不多话,埋头就朝外头走,不拘什么,赶紧吃上饭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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