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小宫女说得那般真挚,赵琮居然还真的带着几分期冀地看向他。
他不想行礼。
赵琮笑道:“行了,不逗你。没用过早膳便过来了吧?”
不待茶喜回话,赵宗宁道:“哪里是逗他,我亲眼瞧见他给他大姐行礼的!他明明会的!”
赵琮看了看赵宗宁,再看赵十一,心中想的是,原来赵十一也有认同的人。想必是因那赵世晴是从前在郡王府,唯一对他好的人。
赵十一却以为赵琮是在失望,那眼神竟然又有些可怜。
赵琮接着便想起身,带两个小的一同去用早膳,赵十一却突然作揖给他行了一礼。他倒是愣住了,自闭症儿童第一次给他行礼,他半天也没叫起。
赵十一是知道礼节的,赵琮早该叫起了,偏偏他没叫。
赵十一正要不满,赵宗宁笑了起来:“我就说他会的嘛!”
赵琮这才回神,他上前伸出双手扶起赵十一,笑道:“宁宁她闹你玩呢,别听她的。不行礼没事儿。”他说罢,还摸了摸赵十一的脑袋。
赵宗宁“哼”了声,先往外走去。
赵琮伸手拉他,赵十一的手往后缩了缩,赵琮攥紧了,带着他往外走:“用早膳去。”
茶喜在他们身后松了口气,这可真是太好了!
用了早膳,赵琮还待与赵宗宁说萧棠的事,可赵十一明显就是一副不愿意走的样子。他只好将两人都带到他右侧殿内的书房,他提笔在纸上写下“赵世碂”三个字,再朝赵十一挥手:“来。”
赵十一走去,一看,脸色虽未变,心却猛地一跳。
赵琮的字迹竟然与前世里完全不同!前世的赵琮,字迹充斥着无力与绵软。而眼前的字迹,飘逸却又暗藏风骨与锐利,十分好看。
他不禁抬头看赵琮,赵琮为何能写出这样的字?
前世里,所有人都被赵琮骗了?可是赵琮终究还是死了!
“你在这儿临字,这是你的名字。前几日你随朕去听课,朕看了你的字,还得好好练。”
赵十一不动声色地在桌后坐下。
“若喜欢,日后便照着这个字儿练,朕也很喜欢这字,练了许久。”
赵十一心中又是一动?这字不是赵琮所创,竟也是他临的?
可他是个不说话的傻子!什么都没法去问。
“朕与你九姑母有事要说,就在隔壁。你练着吧。”赵琮说完,对他笑了笑。
赵宗宁大笑:“九姑母!我也是姑母了!”
“是呢,是九姑母。”赵琮绕到桌前,揪了揪赵宗宁的鼻子,带她往外走去,走至书房门口,又回头,“有事儿便出来叫我们。”
待他们脚步声稍稍远去,赵十一才又皱眉去看桌上的字。桌上的砚台旁,除了笔架,还有一本字册,他拿在手中打开看,果然是本字帖。上面的字迹,与赵琮方才所写的一模一样。
所以赵琮的字真的只是临摹的。
他暗松下一口气。
前世那么些年的蛰伏与打拼,总要积攒下许多本事。赵十一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起身后,身体轻盈地快步走到书房门口,快得如影子般,还没有一点声响。
书房外架着屏风,还是少有、珍稀的双面绣屏风,绣有山水。他再次默不作声地走到绣着的山后,他猫下身子,恰好被那山挡住。
外间赵宗宁的声音隐隐传来:“魏郡王叔既然帮哥哥去问孙太后的话,自然是愿意帮您的。哥哥也莫要担心,让魏郡王叔与那孙太后打对台便是。这一回哥哥要出宫,按妹妹所想,倒不必用您那个法子。
哥哥也知,先帝还在时,也曾去过魏郡王府,他们府里景致格外好。有个‘圆融’亭,是先帝亲自赐名题字。只因那亭子建在水上,刚好对着一扇月亮门,远远从门中看过去是个圆的,走近了才知是个六角的。偏那湖也是圆形的,亭子的六角倒映在湖中,倒又连成一个圆形。
先帝赞那亭子妙,去过好几回。妹妹回去后,会亲自去魏郡王府中,与王叔商讨此事。请他出面,邀您去他府中,这个忙,他自是愿意帮的。孙太后该如何反驳?先帝都说好的亭子,您不能去瞧吗?再者,王叔只不过想与哥哥你在先帝赐名的亭子中叙旧罢了。
都是宗室中人,王叔还能害皇帝不成?孙太后敢这般疑王叔?再说了,哥哥是皇帝,她不过是个太后,您要出宫,还得她同意?笑话。请魏郡王叔出面,也不过是个幌子,免得咱们的计划被外人所知,顺便给她个面子。往日里让让她就算了,她还以为今年是去年哪?也得让她知道,哥哥您已经十六了,她该把东西还回来了。”
赵宗宁说完,反被自己逗笑了。
赵十一暗想,他就知,赵琮哪有那般聪明?
果然是赵宗宁在为他出谋划策。让魏郡王跟孙太后两人打对台,这个渔翁得利的法子真是妙,当年他正是引得赵家那两个蠢货去争,进而抢得了皇位。
赵宗宁前世里便杀了他,这一世还要坏了他的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赵琮:深藏功与名[微笑]。
第25章 这便算是笑了。
“陛下,婢子给小郎君送冰碗子。”
赵十一正待继续听,却不防听到茶喜的声音。赵琮似乎应了声,接着他便听到了茶喜的脚步声,赵十一无法,只得再迅速回到书房内坐好。
茶喜笑盈盈地端着托盘进来,将瓷碗放到桌面上:“小郎君用上一碗,降降暑,今日还是有些热。”
他晕了一回,御医也说他是易热体质,能吃凉的,茶喜们放下心来,这便按时送了过来。赵十一心中叹气,只恨听不到赵宗宁接下来的计谋,不知赵琮出宫到底所为何事?
茶喜没再走,怕他孤单,一直在书房内陪着他。
赵十一只好老老实实坐着写那三个没意思极了、讨厌极了的字:赵世碂。
赵琮同意了赵宗宁的提议。
他原本是打算连招呼都不与孙太后打便直接出宫的,反正他在孙太后那边卖的是个单纯没脑子的人设,胆子又小。回头,他再哭一哭,孙太后就舒坦了,这样反而省时省力。
他甚至懒得与孙太后虚与委蛇,他恨不得以后见到孙太后便哭,他擅长哭戏。他哭得越厉害,孙太后越当他蠢。
但赵宗宁不愧是他妹妹,也知道让孙太后与魏郡王打对台,再从中得利。既然他妹妹非要这么做,两厢相比,各有利弊,他便同意了赵宗宁的做法。
赵宗宁性子干脆,既已议好事,便道:“我先回去。待与王叔说好后,妹妹派人进宫来告诉哥哥。”
“去吧,记得坐马车,别骑马。”
“知道啦!”赵宗宁又往书房看了眼,“我可要去和那小傻子道个别?”
“别张口闭口就说人家傻。”
“哥哥,你很喜欢他吗?”
“那孩子挺可怜的,朕第一眼瞧见就不太忍心,兴许是有眼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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