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登基大典上,山呼“万岁”的声音也不过如此。
小太监暗笑,他可不傻,同屋的都去讨好宝慈殿的人,就他按兵不动。他也总算是熬出了头,往后陛下来前殿的日子多了去了,他的好前程也要来喽!
紫宸殿那几声“万岁”喊得整座皇宫的人似乎都能听到,毕竟皇宫太小。
孙太后虽不把赵琮看在眼里,也不把那个判礼部事当做一回事。但赵琮去见使官,她到底心中不平。
她早起便有些心神不宁,待听到那阵隐隐约约的“万岁”时,她手中的笔直接落在了桌上,弄脏了手边的奏章。
“娘娘!”王姑姑将出神的她唤回来。
“姑姑。”
王姑姑并未上前帮她收拾书桌,而是问她:“娘娘,您还要犹豫吗?”
宝慈殿能听到,雪琉阁与嫣明阁自然更能听到。
钱月默正坐在厅中看各国送来的礼品。
因赵琮的四位妃嫔昨日恰好行册封礼,今日入宫时,各国的使官均派人来送了贺礼。
钱月默还不至于巴巴地指望这些,便是宝宁郡主送的那套头面,她惊叹过一回,也不过令飘书收进自家妆奁中而已。
她到底是淑妃,各国送来的礼品很多,她看了看,并无太大兴致。
正是她将要转身时,听到了前殿传来的“万岁”声,她顿住身子。
飘书见状,将其他人都遣了出去,回身轻声道:“娘子,陛下今日见过使官,就不同了。”
钱月默低头:“我知道,父亲也这般说。”
“娘子初入宫便是淑妃,陛下至今也未召其他三位美人,娘子——”
钱月默叹气,她知道飘书是什么意思。哪怕在家中再清雅,再不问世事,只要进了这宫门,便要争,不争便没有将来。没了将来,剩下的年月该如何过?
昨日,在宝慈殿,那杯茶分明就是有些问题。她虽喝进口中,却借拿帕子抿嘴唇时,偷偷地全部吐在了袖中藏着的另一块帕子上。
她有些担忧其他三位美人,不知喝进茶水的她们会如何。
但这是皇宫,她也只是摸索着在自保,什么也无法做。
而这也的确是皇宫,处处是陷阱,迎头便给她好好上了一课。
她不得不更加小心。
想到此事,她不免有些焦躁,伸手打开近前的一个锦盒。
是件织品,瞧起来似是羊毛织品。
应是西夏使官送来的,西夏不如他们大宋,这样的织品,钱月默自然不放在眼中。但这织品看起来十分柔软,心烦的她,不由便伸手去摸了摸。一摸,她摸到了一块凸起的硬东西。
她吓得立刻缩回手。
“娘子?!”飘书立即挡到她面前。
“里头有东西。”
飘书胆大,直接掀开几层织品,见到了最下方竟然还藏有一个黑木的小盒子。这一看便是有蹊跷的,飘书伸手要去打开那个盒子。
“且慢!”
“娘子?”
钱月默咬了咬下嘴唇,说道:“咱们去福宁殿,问陛下拿主意。”
隔壁的戚娘子太单纯,也太蠢,送碗汤过去,怎能见到陛下?
父亲看中陛下,自有道理。父亲不是愚笨之人,她信父亲,陛下定然也非如今所展现出来的性子。
她既然已进宫,就得适应宫中这一切。
无论前方又有何陷阱在等她,她只能朝前走。
而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她一定要得手。
她是淑妃,她是钱家女儿,她不能落了自己的面子。此番见陛下,一定要得陛下所见,她也要做陛下第一位召见的妃嫔。
能做陛下喜爱的妃嫔最好,若是不能,也得做能为陛下所用的妃嫔。
西夏送来的礼品中有蹊跷,真有问题的话,陛下自然要赞她,还要感激她。
如若不是蹊跷,只是巧合,或者误会。陛下也不会怪她,反而以为她心细、忠诚,以为她一心眷恋他。
既入宫,便是皇帝的女人。
天底下的男人,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妻妾依赖他?
横竖都是不吃亏的。
第43章 当真是眉目如画。
赵十一去而复返, 染陶十分诧异:“小郎君怎的这么快便回来了?瞧见使官没?”
赵十一有些没精打采, 低头没理她。
往常赵十一心情好时,甚至是寻常心情时, 大多会点头、摇头, 总归是有反应的。此刻见他这样, 染陶便知他是心情不好。
这就奇怪了,染陶将赵十一扶住, 笑道:“小郎君, 去正殿中吧,陛下令谢六郎买了些书来, 书刚送来。有几本是陛下惦记着要给您的, 您去瞧瞧?”
横竖赵琮不在, 赵十一勉强点头。
染陶将那几本书拿到赵十一面前,又将茶喜叫来陪他,再叫小宫女去准备吃食。她则是叫了吉祥出去问话,问的自然是赵十一的事。
“小郎君为何不高兴?”她问。
小郎君不高兴, 回头陛下瞧见了也不高兴。
吉祥也纳闷, 他怎么知道他们郎君为何好端端的不高兴了?他们郎君向来不言心中事。
他低头道:“小的不知。”
染陶生气:“你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好, 哪有你这么当差的!”
“染陶姐姐,小郎君正听前殿的小太监讲那使官的服饰呢,小太监讲得热闹——”吉祥为她转述当时的场景。
忽有小太监从殿外跑了进来,染陶回头一看,又是个不懂规矩的,正要再生气。
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行礼:“染陶姐姐!淑妃娘子来了!”
染陶一愣。
陛下又不在, 她来做什么?
淑妃到底是四妃之一,父亲又是钱商,染陶还真不能赶她走。说白了,她染陶站在淑妃跟前,也不过是个奴婢。她只能令人将淑妃迎进来,她也得亲自到门口等。
钱月默正站在殿外耐心等待,忽闻鸽子的叫声,她抬头看了眼,天边一群白色鸽子掠过,飞进了福宁殿中。
染陶此时恰好走了出来,行礼道:“婢子染陶,见过淑妃娘子!”
钱月默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笑道:“请起。”
染陶抬头,笑问:“不知娘子来殿中有何事?有事令人过来吩咐一声婢子便是,哪用得着娘子亲自走一趟。”
染陶说话很客气,钱月默却听得出来,染陶防着她。
不过她也不气,陛下在宫中十多年过的并不易,这位贴身女官有很大功劳,若不是看得这么紧,陛下怕是早已丧命。
钱月默长得清雅,声音更是清雅,还柔柔的,她道:“本位有大事要禀告陛下。”
她这话说得很直接、简洁,却又直接简洁到染陶都不好再问。
她虽长得清雅,面上倒有几分坚持。
钱商正在前殿陪陛下见使官,她染陶真不能将人家的女儿就这么赶出去。
想罢,染陶笑道:“娘子也知晓,陛下正在前殿见各国使官,不知何时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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