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他晚来疯急_顾了之【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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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朝他笑笑:“傅中郎将可真是劳碌命,一刻也歇不停。”

  这话说得不太客气,明明是关切,听着却像骂人似的。

  傅洗尘恭敬颔首道:“微臣过来瞧瞧,看您需不需要搭把手。”

  薛璎一努下巴,示意他跟她去书房,先问:“阿羽如何?”

  “皮肉伤,并无大碍,只是在安车里头睡熟了。”

  薛璎稍稍一笑。傅洗尘古板,对妹妹倒没那么死心眼,否则早将她喊醒,叫她入府参见了。

  见她笑,他自觉失礼,忙道:“微臣稍后就送她回宫。”

  这当了女官的,纵使缺胳膊断腿,也没归家的道理,他也是恪守规矩。但傅羽在永宁殿做事,与皇帝身边的女官又不一样,只要薛璎一句话,规矩都不是事。

  她摇头说“不必”:“放她在家歇几天,就当陪陪老将军老夫人,没人说你们傅家闲话。”

  “那微臣就代舍妹谢过殿下了。”

  他说着跟她入了书房,阖上门后,才听她说起正事:“半柱香就招了,鞭子都没用上,你早先也已审过一遍了吧。”

  知她在说嫌犯,他点头答:“对方招供,说刺杀朝廷特使一事是受卫王指使。”

  薛璎“嗯”一声。跟她审出来的结果一样。但对方当初显然不是为杀特使,而是她。那至今都不知她长相的卫王,能有这手笔?

  她弯了弯唇角:“祸水东引,咱们秦太尉挺有本事的。”

  秦太尉位列三公,在朝势力可谓盘根错节,且还有个了不得的妹妹,便是与薛璎同住长乐宫的秦太后,可与他里应外合。

  薛璎早在北地便已猜到究竟,只叹自己在那些老狐狸面前还是嫩了些,低估了秦家兄妹的野心本事。

  傅洗尘问:“您准备如何应对?若要断了这东引祸水,微臣便与陛下做场戏,对外称并未捉到嫌犯,或嫌犯并未招供。”

  “秦家已将自己摘干净,如此,此事岂不成了悬案?”

  当初卫境边动静不小,薛璎能瞒牢自己北上的真相,却瞒不住特使遇刺的事。如今闹得人尽皆知,朝廷若拿不出凶手,是要叫皇帝失威的。

  傅洗尘想了想说:“但换一处引祸水也不合适。这等手笔,小兵小卒轻易做不出。”

  薛璎点点头:“所以只有将计就计,就让嫌犯招认卫王。”

  傅洗尘蹙起眉头:“您要动卫国?”

  她摇头:“我要与卫王交个朋友。”说罢抬眼问,“你这伤撑不撑得住?”

  傅洗尘点头:“可以。”

  “那就带嫌犯回宫向陛下复个命,他是如何招的,咱们就如何对外宣称。卫王那头,我去一趟。”

  傅洗尘颔首退出,薛璎也起身离开书房,出院子时,碰见孙杏儿来与她说事,说魏小公子听闻阿爹犯病一事,觉得他怪可怜的,所以不伤心也不生气了,决定留在府上陪他,一会儿就不与她们一道回宫了。

  薛璎在永宁殿藏个孩子本来就怪费事的,心道这样也好,还可利于魏尝康复,于是点头说“随他就是”,又问魏尝人在哪里。

  孙杏儿说,魏公子犯完病以后就一个人回屋了。

  她“嗯”了声,转头往偏院去,待叩开魏尝的房门,就见他孤单单,凄凉凉地坐在窗边,对着面铜镜干瞪眼,怨妇一般。

  见她来,他面露讶异,蓦然站起。

  薛璎没头没尾问出一句:“闷吗?”

  魏尝不明所以,不知她想听怎样的答案,于是说:“好像……不闷?”

  薛璎一噎,清清嗓子:“闷就跟我出去走一趟。”

  “闷!”他连忙不带喘地接上,“简直太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蛙尝:呱人闷闷,要长公主亲亲才能好。

  顾导:书名叫晚来疯急真的是有原因的……

  第14章

  实则就在一刻钟前,魏尝已决意消停几天,暂且不去招惹薛璎了。傅洗尘到后,他察觉到府外四面压迫而来的浓重戒备气息,再联想她去往后院的那一趟,大致也就猜到了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她的处境比他想象得更艰难,对她而言,藏人,出入皇宫,都是冒险。所以他叫魏迟别回去了。没有什么比她的安危要紧,他那些儿女情长,来日方长。

  但哪知他才下了决心,她便主动上了门。

  听他应承下来,薛璎“嗯”一声转身往外,示意他跟上,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他皮肉伤势已大好,如今气色上佳,墨簪束发,再被一身玉石蓝的印花敷彩丝绵袍一衬,竟莫名有了几分王公贵族的气度。

  她皱皱眉,觉得太扎眼了,便吩咐孙杏儿拿一身羽林卫的常服来给他换。

  魏尝三两下入里换好,一身灰扑扑地出来。薛璎再看,还是皱了皱眉。

  脸长得好看,通身的龙章凤姿,泥巴色也压不住。

  魏尝看她这神情,便与她想到了一处:“我去抹点泥巴。”说罢抬脚就走。

  “算了。”薛璎喊住他,“就这样,走吧。”

  他“哦”一声,心道她也发现他好看得令人发指了吧,于是心情愉悦地出了府,跟她上到一辆青帷安车。车只一辆,虽然里头还有孙杏儿,但他已非常满意,全然不再记得傅洗尘那茬。

  然而下一瞬,他那股高兴劲便微微一滞,因听见薛璎向外道:“去卫府。”

  前两天,魏尝从宗耀处得知,三十年间,卫国王权更替相当频繁,如今这位卫王虽瞧上去胆小谄媚,却是个有脑袋的,一上任就为巩固地位而讨好朝廷,将嫡亲的儿子送来长安当质子。而先帝为彰显君恩,曾赐下一座府邸给卫小公子。

  魏尝当然不认为,这里还有第二座劳动得了薛璎前往的卫府,心里一虚便回忆起来。

  他记得,他在来之前一年做足了准备,为免被后世当成怪物,已将与自己及薛璎相关的物件通通销毁,尤其俩人的画像。

  那么照理说,当年才两岁的卫冶,以及卫冶那个如今才十五的儿子,都不可能认得他。

  他底气渐足,坐在薛璎对头,慢慢挺直了脊梁。

  安车辘辘向前驶去,薛璎见他似乎有些亢奋,想了想问:“还学字吗?”

  魏尝点头:“学。”

  她便取了几片木简,跟一旁孙杏儿说:“磨墨。”

  行车无事,她没捎带沉重的简牍,闲着也是闲着,反正动动手指就能叫魏尝高兴,又何乐而不为。

  说不准他心情一好,病就大好了。

  她提笔蘸墨,问:“学什么字?”

  “我的名字。”

  薛璎便摁腕一笔一划写了下去。

  魏尝目不转睛地盯着。

  其实他并未全然说谎,先前书简上的字,他确实有不少不认得。

  前朝末期,各国皆有自己的度量衡与文字,除卫外,他大致还通晓陈、薛、宋三国的。但陈统一天下后,并未直接使用原先的文字,而是在那基础上作了简化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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