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嫣淡声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皇上还用我教吗?”
高怀秀笑了声,躺回床上,嗓音带着些许沙哑:“同过床、共过枕的朋友?”
阿嫣回头,对着他笑了笑:“床友。”
高怀秀好笑,摇了摇头。
突然,阿嫣听到了细碎的声响,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有人倒悬在外面,无声无息:“教主。”
阿嫣靠在一边的墙上,无视床榻上男人惊异的脸色,问道:“何事?”
那黑衣人道:“我已奉教主之命,派人将副教主和圣子接回咱们的地方。”
阿嫣并不怎么感兴趣:“那就好。”
黑衣人迟疑片刻,又道:“副教主还好,圣子……”
阿嫣问:“他怎么了?若他想走,你们便放他离开,不用留他。”
黑衣人叹了口气:“不,圣子总是追问您的下落,还问……您是不是已经回到摄政王府了。”
阿嫣不耐烦道:“叫他安分点——”瞥了外面隐入夜色的人一眼,吩咐道:“——看住他。传我的话,他若给我捣乱,我要降他的职,罚他去干他的老本行,外出化缘讨饭。”
黑衣人:“……”
过了好一会,他重整思绪,又道:“教主,前天带回来的那两个读书人,颇有几分气节,抵死不肯入教。”
阿嫣听了,嗤笑一声:“他们写的文章如何?”
黑衣人回道:“属下寻人鉴定过,此二人的才华,在帝都的迂腐书呆子中,堪称独领风骚。”
阿嫣看着他,露出一丝笑容,终于高兴起来:“好的很。你保证他们不死就成,过几天,我寻个日子回去一趟,亲自收服他们。”
黑衣人恭敬道:“是,属下在楼外楼恭候教主大驾。”
“去吧。”
等那黑衣人走了,阿嫣又关上窗,回到床边,坐在浅浅笑着的男人身旁:“皇上,你一看就是个聪明人,我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
十天后,摄政王府。
南宫夜自外归来,脱下黑色的披风,随手一扔,身后的侍女忙接住,轻手轻脚地跟着他进到花厅中。
席寒已经在里面等候,另外一边,则坐着一名姿容绝色的少女。
南宫夜看见他,不等他跪下行礼,挥挥手:“如何?可有那邪教头目的消息?”目光瞥见坐在椅子上的少女,他皱了皱眉,开口:“霜霜?本王不是派人送你回宫了么?你怎么在这?”
高霜霜看见他,站了起来,双目含泪:“这几日阴雨天,皇兄的腿定是……夜,宫里的太医只听你的话,你叫他们帮皇兄治伤,他的腿疾一到这等天气,便会疼的夜里睡不安稳——”
南宫夜冷笑道:“那又与我何干?”
高霜霜咬住下唇,过了一会,开口:“求你……”
南宫夜看着垂下两行清泪的少女,面色冷淡,看了一会,他轻笑了声,眼里掠过几许讥讽:“你觉得他可怜?你觉得我杀了你的父皇,便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
他大笑了几声,从少女身畔走过,坐到正前方的太师椅上,语气阴凉:“高霜霜,你莫要忘记,是你们高家先对不起我!我留下高怀秀的命,已经是仁至义尽,当年……你父皇是怎么对我们南宫家的?”
高霜霜脸色苍白,默默无言。
南宫夜的眼底浮起浓重的戾气,一字字清晰道:“他屠杀我满门,杀了我爹,我娘,我尚在襁褓中的妹妹,还有我躺在病榻上的祖父……那之后,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可知道?每夜都会被梦中的火光惊醒,起来总是一身冷汗。”
高霜霜动了动嘴唇:“你已经报仇了……”
南宫夜冷声道:“你父皇不曾对我南宫一门的老弱妇孺留情,我何须对他的子孙手软?”他看着少女,目光冷了下来:“回宫去。”
高霜霜颤声道:“夜——”
南宫夜不为所动,抬起一手:“来人,送公主回宫。”
高霜霜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席寒这才走上前:“王爷。”
南宫夜平复了下语气,淡淡道:“怎么样了?”
席寒答道:“月初,帝都又有两名书生遭人劫持,想是那邪教所为,属下派人追查……”
南宫夜转过头:“结果。”
席寒额头上冒出冷汗,跪了下来:“属下该死。追查的那几个人又失踪了。”
南宫夜瞳孔收缩,一掌拍在桌案上:“混账!”
席寒又重复了遍:“属下该死。”
南宫夜闭上眼睛,静默许久,忽然问:“这两天,宫中可有什么消息?”
席寒恭声道:“属下进宫那晚,皇帝在丽妃宫中留宿。”
南宫夜冷笑了下,淡然道:“很好。等丽妃怀上龙子,高怀秀也没活着的必要了。”
席寒沉默了会,又道:“还有……皇帝封了一名宫女为才人,对那宫女宠爱有加。”
南宫夜问道:“那宫女的底细,你可知道?”
席寒答道:“十分陌生……王爷,这有点可疑。”
南宫夜端起侍女奉上的茶盏,面无表情道:“后天,待本王从城外归来,你把那宫女带过来。”他笑了笑,挑眉:“本王倒想看看,一向不近女色的高怀秀,究竟看上了个怎样的女人。”
*
帝都郊外,楼外楼。
美颜盛世教大本营。
房间里,书生甲把侍女送进来的食盒,狠狠扔到地上,瓜果和一个热腾腾的包子滚落出来,侍女‘呀’了一声,远远闪避开。
书生甲脸红脖子粗,激动的叫喊道:“叫你主子出来见我!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士可杀不可辱,我宁可饿死,也不吃你们邪教的东西!”
书生乙从床上下来,神情慷慨激昂,站在同伴身边,高高昂起头颅,大声道:“正是如此!我等是有风骨的人,岂可接受敌人之食?尔等宵小之辈,尔等……邪教,终有一天会被官府斩尽杀绝!我们虽倒下了,却会有后来者替我等报仇雪恨!”
侍女叹了口气,劝他们:“公子,你们为何这般固执?我听教友们说,从前的那些书生,他们刚开始也这么说的,只是见了我们教主,他们就变成尾巴摇的比小狗都欢快的跟屁虫了。”
书生甲冷笑道:“那是他们意志薄弱。”
书生乙用力点了点头:“不错,我们已有视死如归的决心,便是来上十个教主,我们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书生甲重重哼了一声:“你们等着,摄政王不会放过你们的,他已经悬赏十万两,取你们教主的项上人头,很快她的头颅就要挂在城门口示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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