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悦汐闻言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缓缓起身朝着段怀瑾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吧。”
“谢太子殿下。”
“在给映湛上药吗?你继续吧,不用在意我。”
“是。”
温悦汐轻轻应了一声,这才继续给段映湛上药。
“今天怎么得空过来?”
“其实前天就来看过你,那个时候你还没醒,知道你醒了,就过来了。”
段映湛笑了笑,“我这一次伤得也是值得了,劳这么多人为我挂心。”
温悦汐闻言心道:可不是,听到消息之后,为了尽快赶回来,自己坐马车都快坐吐了。
“你没事就好。那个伤了你的人找到了吗?”
段映湛又是看了温悦汐一眼,这才应声道:“还在找。”
气氛有片刻的沉默,段怀瑾终是看向温悦汐,“你跟皇叔这次突然离开,是为了何事?”末了,又加一句道:“我只是好奇问一问,如果不方便说的话,也不勉强。”
“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我师父在启辰出了些事情,我赶过去看看她。”
“原来如此。”
段映湛亦是开口道:“说起你师父来,还真是不可思议,过了这么多年了,竟还可以把自己的女儿给找回来。”
“女儿?妙毒夫人的女儿不是已经死了吗?”段怀瑾还不知道这件事。
段映湛微微摇头,“假的,是她父母骗她的,谎称是死了,其实是把孩子给送走了,现在又找回来了。说起来也真是上天的安排,若是她的养父母对她很好的话,她也不会这么快就跟自己的亲生母亲走吧。悦汐,我看你师父的那个女儿长得还挺漂亮的,怎么样?许了人家了吗?”
温悦汐闻言手下用了些力道,段映湛吃痛,不由抽了一口气,“温悦汐,你谋杀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招惹了宓儿不说,现在又打挽祯的主意吗?省省吧,人家可看不上你。”
“我怎么招惹了许宓了,当初可是她非要……”注意到段怀瑾也在这里,段映湛也就没有再说下去,假订婚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这个总是喜欢贬低我的毛病可要不得,什么叫人家看不上我?我段映湛要相貌有相貌,要身份有身份,要才华有才华,怎么就不能被她看上了?”
温悦汐闻言轻笑,“是,您要什么有什么,武功还不错呢。”
一旁坐着的段怀瑾听了这话,也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段映湛却是哇哇抗议道:“我说温悦汐,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自己还在因为这个耿耿于怀呢。
段映湛的武功在这些皇族年轻一辈中算是佼佼者,所以难免有一种优越感,可是这一次却是败在武功上,他心里当然是过不去。
温悦汐一边说着一边被段映湛包扎好了伤口,轻巧地打了一个结,她直起身来看着段映湛道:“行了,药已经换好了,你伤口的情况还不错,继续保持,记住我嘱咐你的话,药要按时喝。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
这个时候,段怀瑾亦是站起身来,“我送你出去吧。”
“不劳烦了,我……”
“走吧。”段怀瑾却是打断温悦汐的话,径直转身朝门外走去。
温悦汐略顿了一顿,亦是跟上了段怀瑾的脚步。
段怀瑾听得温悦汐的脚步始终在自己左侧一步的地方响起,不由侧身回头看她,“为什么不上前来?”
“这是规矩,太子身份尊贵,悦汐怎敢僭越。”
段怀瑾微微摇头,“可你以前并非如此。”她是在刻意跟自己保持距离罢了。
“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现在知道了,在什么地方就要守什么地方的规矩,在什么人面前就要知道自己是什么位置。”
这话分明是意有所指。
“我从来也没看透过你。”段怀瑾颇有些感慨道。
“人心本来就是复杂的,谁也不能看透谁。”
段怀瑾点头,“这话倒是真的。那你对蔚皇叔呢?你看得透他吗?”
其实他一直都很好奇,温悦汐对自己的皇叔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当然看不透,一个人就算对另外一个人再怎么熟悉,也不至于到看透他的地步,我对段蔚予自然也是一样。但这不妨碍我喜欢他,我只需要确定,他就是那个我想共度一生的人就是了。”
段怀瑾看着温悦汐颇有些感慨地点头,“有些时候,我挺羡慕你跟蔚皇叔的。”
“然而事实上,天下有多少人又羡慕着你。”
段怀瑾闻言淡淡笑了,“是啊,我们总是羡慕别人拥有的,却看不到自己手里握着的。”
“太子殿下留步吧,我就告辞了。”
“好。”段怀瑾轻轻点头。
看着渐渐走远的温悦汐,段怀瑾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遗憾的。然而,事实上,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对温悦汐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是不甘心失去的追悔?是日久生情的落寞?还是刹那惊艳之后的难忘?
自己跟温悦汐的羁绊从幼时开始,却是从三年之前突然脱离了它原本的轨道。段怀瑾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好像冥冥之中有一手推动了三年前那场落水的巨变,所有人的命运都被那场落水事故给改变了。
原本她注定会是自己的太子妃,但是事实上,半个月之后,自己就要跟言诗云成亲了,她的名字会写进玉碟,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太子妃。而原本要成为自己太子妃的人,很有可能会……嫁给自己的皇叔。
这事要换在三年前,有人跟自己说这些,自己是绝对不可能会相信的,但是命运就是这样无可预测……
……
“好香啊?那是什么?”
虽然太阳才刚刚升起,露出仍旧凝结在树叶草尖之上,但是路上却已经挤满了前来围观的百姓,所有人都在说,好香,好香。
可是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香,他们却是一头雾水。
这个时候人群中响起一声尖叫,像是被什么给吓到了一样,众人顿时被这声尖吸引住了,不由转头看去。
“哎,这不是东街那间香料铺子的掌柜吗?”
这时候只见那掌柜的盯着那被八个人抬着的两只木雕的大雁,眼睛都瞪直了,像是被吓傻了一般,“那大雁……那大雁……”
“大雁怎么了?”
这个时候有人插嘴道:“我说这么长的队伍,前头是两只木雕的大雁,应该是下聘无疑了吧?只是看着派头是挺大的,队伍这么长,聘礼一箱箱的,里面的东西肯定是不少。但是这对大雁放在队伍头里却有些寒碜了吧?人家富贵之家下聘礼的大雁最不济也得是银的啊,弄一对木头雕的,总是有些掉份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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