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婉兮招来平嬷嬷,除了询问平嬷嬷在府里呆得好不好外,说得大多都是府里的一些琐事,唯一能让人在意的大概就是胤禟以她的名义置得那些铺子。别以为那些针对她的人死了,她就真的一点都不会计较了,事实上婉兮的小心眼还是很足的。之前她敢跟太后保证说是要对付董鄂一族,这话其并非空穴来风。她到底间接地要了董鄂一族族长的嫡女的命,人家表面表现得再不在乎,心里怎么想谁又知道。
为了自己不在不经意的时候被对方算计,那就得打得对方没有还手之力,因着这样的想法,婉兮对于董鄂一族一直都是抵制和打压的。胤禟虽不解她的用意,只道就算她吃醋也帮着她一起,所以近两年,董鄂一族在生意上收获甚少,真论起来,那是相当地不顺,可谓是做啥赔啥。
平嬷嬷接了账本,看了上面的内容,脸上带着几分诧异,显然她没有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婉兮已经对董鄂一族出手了。她本以为婉兮即便答应了太后,也不会轻易出手,现在想想,倒是她小人之心了。
“福晋,这——”平嬷嬷抬起头,看向婉兮的目光里满是不解。
“本福晋一直知道嬷嬷在等,等着看本福晋什么时候对董鄂一族出手。本福晋之所以不解释,是因为本福晋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董鄂一族的打压。只是董鄂一族到底是世家大族,除非皇上,旁人难以瞬间将他们打落尘埃的,所以本福晋选择循序渐进,而不是一开始就猛攻猛打。现在这些账本都交由嬷嬷,不是试探,而是相信嬷嬷的能力。”婉兮声音柔和,语调平缓,一字一句交代得清清楚楚,由此可以看出她并非是临时起意。
平嬷嬷看着手里的账本,一脸的怔愣,她看着婉兮面前的那些账本,就知道这些生意绝对不小,否则岂能让董鄂一族吃亏。伸手打开账本,细细看了一下内容,她才发现就算自己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眼前的内容给震惊了。
九爷会赚银子,这事别说宫里宫外,那是整个四九城都知道。可是她却不知道眼前这位九福晋也同样会赚银子,瞧这摊子铺得,看似杂乱无章,却是样样都有涉及,甚至相辅相成,要说这不赚银子,那还有什么事是能赚银子的。
难怪,难怪九福晋会接下这个重担,她本以为她是为了让太后走得更安心一些,现在看来她的确有这个实力,即便这个实力还不足矣摧毁董鄂一族,但是她相信假以时日,动摇董鄂一族的根基是迟早的事。
“福晋,老奴向您请罪了。”平嬷嬷说着,便直接跪了下来。
“嬷嬷,你这又是何必呢!原本这事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你心有疑惑也正常。不过现在咱们把话都给说开了,那日后嬷嬷就得帮我多费些心思,毕竟这偌大的郡王府,里里外外都需要我的操持,忙碌之下难免会有疏忽,到时就只能请嬷嬷多帮着分担了。”婉兮伸手扶起平嬷嬷,说罢还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她的情绪 。
平嬷嬷看着由始至终都未曾怀疑自己的婉兮,心里不由地迸发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老奴定当尽心尽力。”
不管是为了太后,还是为了能对得起婉兮的这份信任,平嬷嬷想她都没有拒绝和懈怠的理由。
听雨几人候在一旁,个个垂首敛目的,显然都没有想到婉兮会这般爽快地将自己名下的商铺统统交由平嬷嬷打理。不过转念一想,她们也就明白了,能得太后信任的人,谁没几分真本事,而这样的人即便有太后的交代却也不一定就是真心,能用此举收服对方,这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以德服人嘛!讲事实,摆道理,也比用一个谎去圆另一个谎来得强。
等到平嬷嬷带着账本出去了,婉兮倚在引枕上,整个人慵懒至极,哪里还有刚才的果敢爽利。听雨几个瞧着,觉得自己可能侍候了一个假福晋,否则变化怎地如此之大。
“福晋,为何要这么急着将这一大摊的事都交给平嬷嬷?难道是有人做得不好,让福晋生气了吗?”听雨嘴巴向来比别人快,再加上人固有的想法,临阵换将,或者突然换人,那都是领差事的人出了差错。
她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听琴她们就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听雨被她们瞪得一愣,但是该问的她都已经问出口了。
婉兮见她们个个都看着自己,脸上不由地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向听雨道:“不管有没有出差错,这事儿迟早还是要交到平嬷嬷手上的。爷如今的处境并不是十分理想,府里府外又有那么多打着主意想要算计咱们的人,本福晋不想顾此失彼,那就只能这样做。”
听雨闻言,这才发现自己误会了婉兮的用意,有些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好在婉兮并没有追究,不然她肯定是要受罚的。
“好了,平嬷嬷也好,豆嬷嬷也罢,都是值得信任的人。”婉兮一直相信太后,若她们真有问题,太后是不会将她们送到她身边的。
这人呐!总得有几个值得你相信的人。
婉兮上一世只是低估了别人的狼子野心,而非错信了身边的人,所以这一世对她好的她给予全部的信任,对不起她的,她亦会想尽办法还回去。
清漪院的某个角落,平嬷嬷看着匆匆赶来的豆嬷嬷,两人对了下眼色,齐齐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走去。
“如何?可是福晋有什么事情吩咐你了?”豆嬷嬷看着平嬷嬷脸上严肃的神色,语气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凝重。
平嬷嬷见豆嬷嬷一脸凝重的样子,不由地拉着她的手,左右张望一番才道:“福晋今日叫我前去,的确是有事吩咐于我,只是这事出乎你我意料。”
“哦?难道福晋已经开始出手对付董鄂一族的人了吗?”豆嬷嬷一脸讶意地道。
都是跟了太后多年的人,太后的苦处她们都看在眼里,自然对于董鄂一族的人也恨得直咬牙。若说太后放下了,她们自然也就不再多想了,可惜太后没有放下,那她们自然要为主子分忧。
平嬷嬷想着她们过来之后对婉兮隐藏的一丝防备,不由得觉得脸颊发热,“不是开始出手,而是一直就没有停止过对董鄂一族的打击。”轻叹一声,平嬷嬷将婉兮找她过去的事情一一说了,说到最后,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她们所谓的犹豫其实是对婉兮的一种污辱。
其实太后临终之前,曾找她们两人过去,言语之间怕得都是婉兮因为帮她惩治董鄂一族而遭到算计,所以临时改变主意,将原本要解散的势力统统交给了她们,让她们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再交给婉兮,就当是她对她最后的馈赠。
平嬷嬷和豆嬷嬷倒是没想将此事掩下,她们只是担心人心易变,所以想要暗地里观察一下婉兮的所作所为,若她为人诚信忠义,她们便直接将这些东西交给她,若她为人自私阴狠,那她们就交这东西毁了,以免留作后患。却不想婉兮从头到尾就没怀疑过她们,对她们信任有加不说,还委以重任。
豆嬷嬷闻言,这才察觉她们犯了一个很实质性的错误,那就是婉兮根本不知道她们手里有什么,而她们却违背了太后的心意,自作主张,对主子进行试探,此等大忌,本不该发生在她们身上的,只是太后的逝世和如今的局面,使得她们谨慎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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