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他的细微动作惹来非议,江采苓抬手将手心覆在对方的手上,想让他平静下来。却不料苏清城反应极大,纤长浓密的睫毛一抖,一张好看的俊脸向她侧了过来,眼底翻涌的情绪让江采苓一时间愣住了,有着隐忍的愤怒、怨恨、矛盾,以及渐渐在琥珀色眼中扩散开来的信任。
“十皇子和十皇子妃倒是恩爱备至。”楚后的声音传过来,这一提他们让楚皇的怒火噌地一下子又冒了上来,冷眼对跪在地上的三苏清城说道,“朕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废物儿子,一天天不知道为朕分忧只会添乱。现在好了,学会了阳奉阴违、知情不报,你们有空多和太子学一学!这次的事情朕看在你们是皇子的份上就不当做欺君,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楚后闻言,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连忙跪在地上,对楚皇愧疚开口,“都是臣妾不好,子仪和清城母妃都早早地去了,臣妾理应照顾教养他们。”
“你不用替他们说话,幸好这次死者不过就是平民罢了,可是若是来使死在朕的国土中,只怕其他四国会借此闹事,举兵来犯!”
很显然,经过楚后的“好言相劝”,楚皇更加火大,半长不长的黑须都被气得立了起来。
话音落地,江采苓感觉到手心下苏清城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不禁闪过了一丝恻隐之心。
等再次抬起头,脸上又恢复了身为云阳时候的高傲跋扈,缓缓低起头,红唇轻扬开口说道,“陛下可允许云阳斗胆一问?若是云阳问的不好,自愿领与两位殿下相同的责罚。”
楚皇眉毛一挑,“你有何话说!”
“不瞒陛下,云阳自小就十分喜欢看市井流传的有关杀人案戏本,驿馆的案子云阳也是略有耳闻,十分有兴趣,而且还在现场查看过。这个凶手可谓是心思谨慎,在现场几乎没有留下让任何的蛛丝马迹,还请太子殿下明示,你说郑屠夫就是杀害驿馆两个人的凶手,那么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为什么要害死他们,在重兵把守的驿馆中他又是如何行凶的呢?”
话说到最后,江采苓抬眸看向栾温之,幽幽开口,“云阳好奇心实在太重,还请太子殿下赐教,满足云阳这一小小要求。”
栾温之依旧是面带笑容,解释了一番。无非就是郑屠夫利用运送猪肉的车将第一个死者扔在了驿站仓库,然后因为第二个住客目睹了这场杀人案,郑屠户就装作伙计的样子潜入了梅字号房间杀死了他。
江采苓噗嗤一笑,引来大殿之上所有人的视线,走到郑屠户面前,俯身笑道,“你倒是厉害,能在重重重兵严守的地方来如自如,死了真真可惜。不如你重新演示一番,要是真的如你所言一样能成功抽身萧然离去,那就是一个难得的奇才,在军营中多教出来一些如你一般的士兵,届时取敌人的首级岂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了!”
栾子仪皱眉出声道,“此事关乎人命,岂容你在这里胡闹!”
“陛下,此人若真怀有奇才,您能重用他不禁对我楚国运有助,而且必定会成为诗书上的一段佳话。可您若是觉得云阳说的不对,那就当是云阳多言了,还请陛下惩罚!”说着江采苓就重新跪在地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楚皇沉思了一会,忽然点头,“这倒是是个办法,郑屠户,朕就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真有这本领,朕不禁饶你不死还会封你作为将军,专门负责训练士兵们此项能力。”
闻言,郑屠户吓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半晌没有说话,眼睛不住地看向栾温之。暗中被栾温之踢了一脚之后,整个人像是没有支撑点的水,瘫在地上。
楚皇见到这样,眸色一沉,“郑屠户,这是怎么回事?”
江采苓冷冷一笑,朗声说道,“因为,那两个人根本就是自杀!”
大殿十分空旷,江采苓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着,一遍又一遍。
栾温之闻言心中陡然一惊:他明明处理得很好了,她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然而作为东宫之主,栾温之表面还是依旧藏在温润儒雅的伪装中,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一样,唇角微微勾起,“十弟妹的想象力是实在是过于丰富了!”
“是吗?”江采苓扬扬唇角,“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要在自杀之前弄乱房间,但是他们的尸体却出卖了他们。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想必陛下也十分好奇吧?”
此事峰回路转,饶是自称千古一帝的楚皇也有些发懵,三角眼中举着锐利的光芒,“说下去。”
“是。”江采苓站起身子,吩咐守在大殿中的侍卫,“去将两位死者的尸体抬到御前,请陛下亲自过目。”
此前苏清城特意命人在事情没有查得水落石出之前将两个人的尸体放在了冰棺中,此时抬上来的时候,脖子上的伤口没有腐烂,依旧是清晰可见。
江采苓红唇轻启,“如果真的如郑屠夫的供状所言,是用麻绳勒死的两位死者,那么死者一定会是拼死反抗,以至于在脖子上面留下想要摆脱绳索的痕迹。很显然,死者的脖颈上除了一道清晰的勒痕之外再无其他。”
“十弟妹怎么知道死者一定会反抗呢,再说郑屠夫是杀猪宰肉的人,力气自然大,所以死者来不及挣脱也是情有可原的。”
江采苓解开自己衣服上的以一颗纽扣,白皙纤细的脖子上触目惊心的痕迹依旧还在,青紫色的勒痕之上有着竖向手指尖挣扎的痕迹。
楚后倒吸一口冷气,关系地开口,“云阳,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城儿弄伤你的?”
“这是云阳和十殿下案件重演时候受的伤,当时十殿下模仿凶手对十殿下是男子力气自然很大,但是在勒住云阳的时候,云阳第一时间就是反抗,所以会在脖子上留下伤痕。要是陛下和太子不相信的话,可以找人重新试验一下。”
楚皇渐渐平息了刚才的暴怒,他眉骨很高,眼窝深邃,投下的阴影遮住了这位帝王的眸子,根本看出来他的情绪,只听到这位帝王低沉怀疑的声音传来,“单凭这一点你凭什么就认为这两个人是自杀?”
“在两个死者的房间,我们都发现了木屑,并且在房间的房梁上又出现了一处磨损,刚好和麻绳的粗细相似。”
江采苓摇摇头,“虽然云阳并不知道他们为何自杀,然而却发现了一个有一丝的地方,就是他们都受过王氏大大小小的恩惠。刚好,十殿下也搜到了这位郑屠夫的资料,并且查到郑屠夫的儿子在老家花了高额聘礼将要迎娶当地一个美人当做妻子,为了讨好未来的老丈人和岳母,他儿子还重金买下了一个四进院子,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更让人觉得有问题的是,郑屠夫家里可是穷得叮咣响,根本不会一时间出手这么阔绰!”
楚皇眸子一眯,吩咐左右核查此事。等人回来,禀告江采苓所说句句属实。
话说到这里,一切便都清晰明了了,有人买通郑屠户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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