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冯云歌往外看去,是秦氏的援兵。黑色的宗服上面写着大大的‘秦’字。
他们不会画禁制吗?
记忆当中秦氏主要是以剑为尊,盛行冷兵器,似乎不怎么流行学习禁制。
是个机会。
冯云歌立刻就判断出来了。这是一个良机。他念了个决,破掉了衣裳,使自己也看起来狼狈,拨开草丛跳了下去。
“我……我会。”
“你?”
众人纷纷朝他这边望了过来,看向这个外来者。
“嗯……我以前有学过。咳咳……”
冯云歌弯着腰,连连咳了好几声。乍一看他好像受了什么很重的伤,十分狼狈。
“你的宗服呢?”有人警惕道。
冯云歌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闻言双目一冷,抬起头虚弱地笑道:“刚刚被火烧到了,就脱掉了。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就看到你们了。”
众人纷纷“哦”了几声,认同了他的说辞。毕竟在这种特殊时期,也没有什么考证的时间了。尽管有人质疑,但还是被大众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既然你们两个都会,那么就快点吧!”
“是啊是啊快点!没时间了!”
冯云歌点了点头,走到了那一名会禁制的路人甲身旁。冯云歌道:“你还有没有符箓?我没了。”
路人甲道:“有啊,不过你都不随身带的吗?”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了七八章符箓,递给了冯云歌。
冯云歌接过符箓,道了声谢,解释道:“刚出来的时候用完了。”嘴上说着,手里也不闲着,他们二人并肩站着,用手在符箓上画了几笔,顿时就有一个奇异的图像形成。
二人纷纷将符箓往另外两人身上贴去,就见那两人身上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水墙。
那两人皆是一惊:“我靠!我还是第一次用这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呢!!”众人一阵惊奇,分外热闹。
冯云歌笑了笑,对于他们在紧要关头也能保持豁达的精神小小佩服了一下。只是那路人甲好像有点不满,皱眉道:“快点去,水符不能支持多久。对了,如果你们感觉到一股冰意,切记,不是凉意、寒意,是冰意。之后就立刻出来,不要再进去了。”
“为什么?”看着他严肃的神情,有人疑惑道。
“因为要消失了。”
“……哦。”众人失望,还以为会有什么灵异的事情发生。
冯云歌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自己。
故乡的村民也是像他们一样,其乐融融,就算是面对困境也浑然不怕,好像只要他们在一起,就算是天蹋下来,也能顶回去一样。
只是,事实是不尽人意的。到最后,他们的坚持,还是消失在了大火无情的焚烧下。
“哎哟,好好贴啊!贴偏了!”
一声叫喊将冯云歌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走神,贴的时候符箓擦着这位壮士而过了,没贴上。
“不小心走神了,抱歉。”他歉意地说道。
壮士当即摆了摆手豁达道:“没事没事!我就这么说说。加油啊。”说完还拍了拍冯云歌的肩膀,然后转身冲进了火里,随着大部队去了。
路人甲闻言转头看了过来,笑道:“怎么看怎么业余。就学了点皮毛吧?”
冯云歌也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他确实业余,关于禁制他更擅长的是阵法,高效、威力大。因此,他对符箓不是很熟悉,就连符箓都没准备几张。
“怎么样?我们队很温暖吧?”
“啊?”
冯云歌心头震了震,以为是被他发现了,整个人都进入了备战的状态。只是路人甲没有发现,他已经转回了头,专心致志为着下一个人做水符,祈求水神的帮忙。
路人甲的笑容很温暖,他道:“你不是我们小队的,所以大家一开始会警惕,你要见谅。你是新人吧?”路人甲这时已经贴完了最后一个人,说完,转过身朝向了冯云歌。
“堡内有很多小队的,我们是上战场的那一组,经常不在堡里面,看你也不认识我们,你不要怕。”
他淡淡的笑着,又画了一道符箓,将它贴在了冯云歌的身上。水墙形成了之后,符箓便慢慢落了下去,落在了地上,融入了泥土之中。
“大家都这样惯了,毕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所以都看很淡。也比较粗鲁,你不要怕。”
……
冯云歌愣住了。
一时间愧疚之情涌上了心头,他分明是敌人,却得到了对方的信任和关怀,这让他受之有愧。更多的是,让他想到了往事。
“云歌,快走!”
记忆中娘亲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就连她的声音也逐渐忘记了,只记得,一片大火之中,娘亲将自己给推上了船。
“去瀛洲,找你芸姨!求她保护你!”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回想到自己了。
因为、当时也是像这样。
大火仿佛蔓延了整个世界,浓烟滚滚,看不清方向,好像随时会迷失在这里一样。
而那个时候,村民们,大家都手拉手,共同抵御着外来者。不是不害怕,而是知道自己如果就这么逃跑了,那么死掉的就会是自己的妻儿。也不是豁达,只是,有想要守护的人,有共同的信念而已。
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因为有共同的信念,所以冒着大火,踏着同伴的尸体,毅然决然地闯了进去。
当时,也有人向眼前这个人一样,用着温暖的语气,温柔地对他说:
“云歌,你要好好的呀,一定要好好的。以后就要一个人啦,你不要怕。”
娘亲推走船只,断送了生路,只为了让自己的孩子逃出生天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冯云歌望着大火,不知道怎么的,萌生了惧意。
“好了,走吧。”
突然有人说。
回头,是路人甲。如今在外面的,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大火还在蔓延。
“云歌,答应娘亲,不要怕。”
“要做个有勇气、有担当的男儿。顶天立地的活下去。”
记忆深处,回响着娘亲的话语。
“好……我不怕。”
冯云歌突然睁开了双眼,痛苦的表情烟消云散,拔出了剑,踏进了火中。
“走吧。”他说。
“好。”
……
……
冯云歌一行人来到最深处的房间时,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白定、以及一名少年。
白定满身是伤,血流不止,随时都要倒下。而在他脚边的,是昏迷了的周清远。
冯云歌猛地一僵,定了定神看过去,在见到周清远的胸膛还在起伏时,才放下了心,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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