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端起茶杯气定神闲的喝茶。
郭氏脸通红,有些紧张,不安,恼怒,局促,看了看楚老太太,就对楚恪宁道:“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真的听不明白……”
“行了。”老太太突然的出声打断了,过了一会儿才道:“都是自家人,王妃这些话,就是说给自家人听得。你也不想想,这话能跟外人说吗?”
郭氏听出来了,老太太这是故意这样说的,忙点头:“对呀,婆婆您看我总是这样糊涂。”笑着看向了楚恪宁道:“王妃说的话,我记住了,一定亲自叫人回济南叮嘱,让他们把嘴巴闭严实了。”
郭氏在老太太面前这样折腰惯了,老太太一开口,她就能把之前说的话全都收回去,而且面不改色。
这一点也是叫人佩服。
楚恪宁哼了一声,道:“至于皇上娶妃的事情,还是那句话。人都已经进宫了,婚事又是宫里办,自然是宫里人安排,若是问到了老太太,老太太该谦逊的时候要谦逊,别忘了只是个惠妃,上面还有位份呢,且皇上现在不立后,不等于永远不立后,叫惠妃娘娘收敛着点,别和前面那位楚婕妤似得,进宫没几天就张狂的没边了,倒是帮着永定侯府把京城勋贵人家得罪了一大半。”
郭氏脸涨得通红。
老太太倒是觉着这话有道理,还点了点头,斜睨了郭氏一眼,道:“王妃说的很有道理,你可记着这话。”
郭氏不得不点点头:“儿媳妇记住了。”
楚恪宁道:“还有事吗?”
楚老太太忙道:“还有一件……晋王妃,晋王的生辰是不是就在五月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年该是他二十的整岁生辰?王妃和王爷打算怎么过?倒时候一定别忘了通知娘家这边。”
她倒是打听的清楚。
晋王这几年在京城处境艰难,就别说过什么生辰了。年底杀了昏君,新君登基,情况才好了些,老太太要转圜了,居然马上就知道了晋王的生辰。
楚恪宁淡淡的笑着,没点头也没摇头,等着她下面的话。
果然,老太太还有长篇大论呢,笑着道:“王爷可能想的比较多。新皇才登基,又带来了好些的功勋之臣,这些人原本也不是什么高门第的出身,跟着皇上四处漂流的,又格外的有恩情,皇上对他们是另眼相看的。这些人在朝里四处的寻事,拿人做法子立威,王爷是谨慎的,恐担心惹了这些人,倒成了出头鸟了。不过呢,我觉着王爷也是该要立威的时候。到底京城的勋贵们都看着呢,若是真的被那些草莽占了上风去,将勋贵爵爷们都给打压的不行了,对王爷的威信是打击,对皇上来说,也未必是好事。”
第125章
楚恪宁端着茶杯,轻轻的吹着,其实茶水已经很凉了。她忍着没有蹙眉,面色如常,但心里已经很反感了。
老太太还真愿意搅合这些朝廷的事。
虽然好像是站在勋贵这边,她的身份也合适,好像是应该的,但说这些话挑拨的意味太明显了,楚恪宁是晋王妃,晋王的妻子,首先想到的是晋王的安危,她难道希望晋王出去树敌?
老太太貌似说的很在理,其实是挑唆晋王跟梁启明之间本就有些紧张的关系了。
梁启明那边借着风头正劲,确实将勋贵们看成了对手,要占这个上风。勋贵们这边未必没有和他一较高下的想法,而且必然是将韩耀庭当成领头羊,若是韩耀庭退缩了,果然是会影响威信。
所以这些人哪里经得起挑拨?恐怕只要有一个挑拨出头的,其他人就都跟着上了。
老太太这话真是叫人听得一肚子气。
“王爷的生辰过不过的,倒是现在还没提,这不还有一个来月,倒是不着急。眼前是皇上娶妃的事情,先办好这件事再说。”
楚恪宁说着道:“对了,至于所谓的大婚,咱们就别再说这两个字了,只说娶妃就好。尽管这话是皇上说出来的,但咱们谦逊一点,没什么不好。”
楚老太太就点头:“好,王妃虑的是。”说着转头多余的提醒郭氏一句:“以后咱们自己就不要说大婚了。”
郭氏点头:“是。”顿了顿道:“这点道理我们能不懂吗?这话是皇上那边先说出来的,我们在外面就从没用过大婚这两个字,只不过是自家人说起来了,这才说话随便了些。”
她也强调了一下自家人,这是去奉承老太太的意思。
楚恪宁就没搭理这个茬,问道:“没事了吧?”
楚老太太便先站起来,笑着道:“没事了,劳动王妃亲自跑了一趟,辛苦了。”她很聪明,完全明白了楚恪宁的意思。
楚恪宁表现的也非常明白,以前的事情她没忘了,也完全没释怀,只是现在还没到算账的时候,所以老太太不用做的好像亲密的很的样子。楚恪宁跟她和郭氏也亲密不起来。
对外面来说,她们是一家人,该叮嘱的楚恪宁也会叮嘱。但真的到了自家的屋里,话就要说明白,谁也别把谁当傻子。
郭氏也看懂了,搀扶着楚老太太送楚恪宁。
楚恪宁从屋里出来,感觉到厢房那边有人往这边看,于是看了过去。
是楚月瑶。她居然出来了,站在屋檐下看着这边,似乎还有点倔强的将腰背挺直一点,下巴扬起来看着这边。
她刻意表现的多倔强,就表明她现在有多可怜。
楚恪宁沿着游廊出门,老太太和郭氏送到了院门,这才回去。
……
楚恪宁安抚郑玉依的时候,将西北、西南等地的好处都说了出来,这也让郑玉依稍感安慰,但其实没想到,钱家被发配的却并不是这两个地方。
豫朝判了流刑之人,因为要杜绝在尚未启程的时候便行贿、打点等原因,因此判流刑并不马上说刑至哪里,皇上只定发配多远,然后刑部拟定地方,最后和大理寺共同裁定。
这个时候犯人已经开始走了,在本地的人脉已断绝,想要行贿也就做不到了。
但其实,当然的杜绝不了,不管什么规定,到了下面都会被找到漏洞,然后时间长了,行贿或者其他的,都变成了顺理成章。
钱家判决流刑之地,乃是山东登州府宁海州地,隶属乳山寨巡检司的文登县,已经是海边了,前面已经无路,再往前就到茫茫大海里去了,这里也是荒无人烟,偌大的地方,孤零零的有几个渔村,有时候走一天都遇不到人。
从京城到登州府,从京城出来,走北直隶河间府、济南府,一路往东,一直走到无路可走的时候,便到了。
钱逸阳的夫人吴氏这一路走的昏昏沉沉的,她的丈夫、儿子、孙子全都死了,从死了的那一刻起,她就好像被抽走了魂魄一样,再也缓不过了,整个人就如同一具僵尸,让她走便走,让她停便停。
钱安绮一开始还哭着叫,后来看怎么都唤不醒母亲似得,她也不想叫了,她更累更难受,娇生惯养的她,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上路的第一天,她就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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