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恪宁听的是气怒交加。那些狱卒竟然敢如此的对待犯人的家属,这不是明目张胆的犯法?只因为他们是官家人,便能对犯人的家属如此的胡作非为?
沉吟了一会儿,看着赵月儿道:“月儿,你知道不知道,华济宁关押的地方是刑部大牢?”
赵月儿抿了抿嘴,点点头道:“知道……只是听了这样的事情,心里实在难以平静,真真是要被气死了……”
也是,估计任何一个女人听到这样的事情,都无法平静自若。
“华夫人来和我说了之后,母亲倒多心,怀疑她来说这些是为了让我将这些传话给皇后娘娘的。我也犹豫,娘娘如今辅政,管着的天下大事那么多,哪里有闲工夫管他们家的事情?犹豫的日子,便叫婆子们去打听,结果打听出来好些……老百姓家的女人,若是进了官府,真真是没什么好结果,很多我都听不下去……”
楚恪宁蹙眉。想都想得到,华家是因为好歹的有些钱能打点,才避免的一些事情,若是没钱的话,从头到尾,想想看华夫人和华锦妮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吧。
或者说,是因为一开始皇上对华济宁就手下留情了,如果就按照谋逆的罪名判的,那么就算没牵连家眷,只怕她们的下场也是很惨的。
“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和……刑部侍郎有没有关系,母亲是不让我多嘴的,一来怀疑华夫人利用我,二来家里也是担心连累了……”
赵月儿说到这里有些惭愧,低头道:“我就犹豫了,最后去父亲的书房翻找,好容易找到了一本大豫律,看了几天几夜,又看的实在……生气。我一个小小女子不敢指摘豫朝律,但有些地方真的是……看不明白,编撰的人难道家里没有女眷?豫朝律贬低女子,侮辱女子,女人犯了罪,差不多就是死路一条,不然就是生不如死……越看越气,想想还是豁出去来和您说说……”
说着咬住嘴唇:“不过真的不知道这话该说不该说,若是娘娘觉着这些话臣女不该说,臣女愿意领罪。”
楚恪宁沉吟了半天,才苦笑道:“本宫要将之前说你的话收回了,确实,你虽然心直口快也聪慧明理,但有些话到底该说不该说,是会犹豫的。不能不让人犹豫……”
停顿了半天,才道:“不过你过来说是对的,如果不说,这些事本宫根本不知道。”
赵月儿道:“臣女也不知道这些事情跟您说了,是不是会让您更麻烦……只是想,您知道了肯定是好的,即便是能有些微的转机,对天下女人都是福气。”
楚恪宁又问了问华家的近况。
赵月儿道:“他们在城西边赁了个宅子,华大嫂的娘家是商贾,有些银钱的,所以吃住都没问题。其实如果锦妮不去牢房,没发生这些事情,那么他们家其实也无须别人的照顾,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不过确实是发生了,就不能当成没发生过。
赵月儿在这边一直说到了酉时初,两人都忘了时辰。宫女进来禀报,说襄阳伯夫人求见,赵月儿才恍然的反应过来,时辰已经不早了。
慌忙就起身告辞,请皇后不用传母亲进来了,她来必然是找自己的。
楚恪宁也想有点时间来考虑这些事情,便没有传襄阳伯夫人,让赵月儿退下了。赵月儿出去之后,她在屋里琢磨了半天。
如果赵月儿不说,她真的不知道居然会有这样的事,她也是女人,天底下每天都发生这么多无罪的女子被迫害的事情,楚恪宁现在已经在辅政了,国家大事都能说了算的,她怎么可能不想改变一下这种状况?
要想改变,就的先弄明白豫朝律到底是怎么规定的。
于是叫人找来了大豫律,花了几天时间看。
这几天依然是早上去上朝,下朝之后换了衣裳去慈宁宫陪皇太后用午膳,用了午膳回来看。
皇太后那边依然是没有说什么,楚恪宁虽然也有心试探询问,看看皇太后愿不愿意和自己谈谈,但并没有,反而是能感觉的到,皇太后对自己的态度愈发的冷淡甚至厌烦了,好像从到了京城之后,对自己更生气。
楚恪宁隐隐的觉着,是那个莫氏从旁说了挑拨离间的话。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楚恪宁也考虑过很多遍,皇太后为什么会如此对待自己。也大约能想到一些原因,因为以前给她看过病,皇太后是有些轻微抑郁的,虽然这两年她们母子的境遇已经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了,但皇太后一直都在太原,儿子不在身边,也许因为这个,抑郁症没有随着境况的不同而减轻,反而加重了?
皇太后属于那种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憋在心里,不愿意和别人吐露谈开的性格,对于楚恪宁的不满全都积攒起来憋在心里了。也许她也再等她儿子回来,她只想和她的儿子谈。
说实在话,皇太后这方面,楚恪宁能想到一些缘故。至于那个莫氏,楚恪宁也有手段对付。前提条件,是她要将这件事作为最主要的事情,全部精力放在这上面。
现在的楚恪宁真的不愿意,也不会再将自己的精力放在后宅这些勾心斗角上了,她要做的是大事,天下大事。
大豫律她翻了个遍,对女子是很严酷,真是有很多故意羞辱女子的规定。但是,豫朝律惩罚的是有罪的人,还真的没有一条写着,犯人的家眷是可以随意使强的,用强了还不用承担责任的。
第217章
华济宁坐牢的地方在城外西郊的一个牢狱中,这里属于是刑部。
城里面刑部衙门后面的大牢里关的一般是正在审讯的犯人,需要随时提审,刑讯的。而城外的这个牢狱一般是已经定了罪坐几年牢的人。
这天牢里新来了一个犯人,很年轻,二十来岁的样子,牢头也说不清楚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只好像是和之前的左都御史有关系。
“这么说是翻不了身了?”一边领着犯人往里走,牢卒一边问。
牢头摇头道:“那谁知道……不过应该差不多,好像那位左都御史是在朝堂上惹怒了皇上,直接就给当堂撸了官的,人都遣送回原籍了,还翻什么身啊……”
说到这里,牢头又警惕起来了,看着那几个牢卒道:“问这个干什么?我警告你们几个,别再乱来了!上个月的事儿闹得还不够大?郝老三脸上那么大条口子,血流的哗哗的止都止不住,现在个把月了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那条命!你们几个都给老子老老实实的,不准再动歪脑筋!”
那几个狱卒便嘻嘻哈哈:“什么歪脑筋啊,谁动啊……不能,不能!放心!”说着将犯人押到了牢房中,打开牢门推了进去。
牢头听他们几个这样说,这才放了心,转身出去了。
一个牢卒便凑到了牢房门口,将那个年轻的犯人叫过来:“哎,哎!过来过来……”叫过来了,问道:“犯了什么事?”
那年轻人看样子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带着哭音道:“并无,小的只是个记账的文书,文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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