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妍盯着她。幻术?障眼法?还真是舒服的观赏席位啊,在她狼狈如丧家之犬,疯狂如垂死孤狼之时,想必这美丽的少女就坐在这里,把她当做茶余饭后的节目观看着吧。
【柔弱白莲花女主buff——可驱逐】
☆、第 51 章
【98】
可驱逐么?终于能理所当然的杀戮了。
苏妍冷漠的嘲弄着虚伪的自己,杀人也在找借口?真是丢脸啊。
她抬起手,灼热的气流旋转着汇聚在掌心,金红色的火焰凭空冒出,在精确的操控下宛若水流般随意流动着改变自身的形状,安娜美丽的脸庞灼烧出一个一个的水泡,她惊恐地瑟瑟发抖,看见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知道再不说话就永远开不了口了……她忍着恐惧尖叫起来:
“苏妍!我是另一个世界过来的人!那个地方有着无限的可能无限的力量!现在的我们实力不过是中下的弱者,你会在那里如鱼得水,只要你同意,我立刻拉你入队!只要你同意!”
她喊得嗓子都沙哑了,对死亡的恐惧让安娜的话语有些颠三倒四。但这些信息就已经足够了,苏妍忽然意识到这些家伙是从某个类似“主神空间”的地方来的,她只是盒子里的一只弱小的虫子。或者他们都是盒子里挣扎的虫子。
苏妍沉默了,手中火焰不再汇聚,死沉沉的呆在她摊开的掌心。
“……我拒绝。”
漫长的沉默中,苏妍终于闭了闭眼,吐出了这句话,“我拒绝你的邀请。因为我还有亲人,我还有属于这里的种种回忆,我还有眷恋和需要守护的东西,我不能离开这个世界。”
“虽然你的话对我真的很有吸引力,但是——抱歉,我拒绝。”
苏凌、苏泯、李半秋、韩澄朔、阿糖……他们的脸从眼前飘过,假如自己真的一走了之,苏泯一定会绝望的嚎哭着自杀吧?父亲一定要承受失去了妻子之后又失去孩子的悲痛吧?他们如此的爱她,她又怎么忍心让爱着自己、自己也深爱着的亲人朋友们,悲伤痛苦呢?
苏妍坚定不移的爱着所有爱她的人。
这是她的羁绊,她的弱点,她的缺陷,她永远也不会否认和拒绝的逆鳞。
苏妍忍不住想起了曾经自己见过的那个美丽的少年,对方是依靠着其他人的爱与尊重活着的,苏妍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她是如此的深爱着这个世界,她的亲人们。苏妍不会理睬任何肮脏的攻击与敌意,但只要还有一个人认同她,她就不会发疯。
这个茫然无措中踩在绝望的深渊边缘的人,属于亲情的手拉着她,不让她掉下去。
只要还有人肯朝她伸出手,她就不会灰飞烟灭。
安娜的印象还停留在摧毁了一切希望,明明狂笑着却又无声哭泣的“火焰暴君”苏琰,那个世界里的“苏妍”因为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所有的光明,于是掉进了深渊。他绝望的沉沦着不肯依靠自己的双手爬出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要么毁灭自己,要么毁灭世界。
但这里的苏妍不一样……很不一样。
她还没有掉下去。
这就足够了。
“抱歉。我们还是敌人。”苏妍手心的火焰盘旋着变成一把杀戮的刀,“所以,再见了。”
火焰组成的刀掠向安娜,她惊恐而不甘的瞪大眼:“不——”樱花般柔嫩粉红的唇瓣吐出最后一个无力的音节,安娜恍惚中感到一阵轻微而快速的痛苦,像风一般无迹可寻。她还有精力思考,她仍然觉得不甘。为什么呢?她真的不想死。苏妍如果没有了强大的能力,大概会跟她一样无力吧?假如她获得了苏妍的强大,一定比她更加骄傲吧?
弱小……即是原罪……啊。
安娜越来越吃力的思考,她看见了自己无头的躯壳烂泥般瘫软着。
原来是被快速斩去了头颅吗?听说斩首而死的人死后还会有几秒钟的意识呢。安娜的眼睛模糊了,呼吸凝固了,眼睛里的遗憾与不甘浓郁的几乎溢出……
直到最终,安娜也一直埋怨着自己的孱弱,羡慕着别人的强大。
——毫无怨恨。
【99】
苏妍将安娜的尸骨烧成了一滩灰烬。
她小心翼翼,将灰烬拢在掌心,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我们立场不同。
——对不起,我必须杀了你。
苏妍觉得自己真虚伪。她心里一阵厌烦。随手拍死了巨大的人狼,茫然四顾。
千疮百孔的都市,废弃的街道,黑色烟熏的痕迹,碎裂的岩石与仍旧散发着白烟的地表。布满弹坑的钢化路面,融化成一团模糊墨渍的柏油马路,折断弯曲的钢筋,横七竖八零落的楼层。仿佛一盘巨大的积木玩具世界,被某个淘气孩子“啪”的碰散了架,多米诺牌似得不断响起毁灭的“啪、啪”声,最终,整齐漂亮的积木城市,变成了零碎的积木。
苏妍就是那个淘气的、凶狠的“孩子”。
半年前她还是个有点能力有点意志的普通人,现在她是个毁灭了一整座城市的疯子。
A市没有人迹,纵然苏妍清楚的知道,其他人都在基地里呆着,虽然大部分人变成了丧尸,但还有很多人坚强的活着。但此刻的寂静无声一瞬间击倒了她。那种巨大而空洞的茫然像无底的黑洞,吞噬着她的血肉、撕扯着她的情感。
没有人,没有动物,没有怪物,没有风,没有呼吸,没有生命。
什么都没有,只有她自己。
“……”苏妍捂住自己的脸,她跪倒在地,像个虔诚的信徒抑或绝望的旅人。
她深呼吸,噗通一声向后倒在地上,旁边是少女与野兽的尸体。血腥味冲击着苏妍的嗅觉细胞,她盯着灰蒙蒙的天空,阳光始终没有洒下,这个死沉沉的世界仿佛被神彻底遗弃。
她到底有什么目标?她未来到底该怎么办?
苏妍拷问自己。
或许是心虚,或许是害怕,她始终没有制定过自己的未来。也是,自从赋予了驱逐外来者的任务,苏妍的未来就变得不可捉摸,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无限的选择。
但是她终究要有一个目标、一个希望啊。那她究竟想要什么呢?
成为人类霸主掌控无上权势?按自己的能力迟早有一天会得到吧。努力锻炼变成最强?她已经是了啊,苏妍根本不知道最强的尽头是哪儿。坐拥天下美人享受无边快乐?算了吧,苏妍决不能容忍自己变成耽/溺于情爱的废物。养一群孩子一群徒弟桃李满天下?唔,这个可以考虑,但是苏妍真的真的很讨厌熊孩子,尤其还要费心费力的养育教导……
……她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苏妍脸上深深的茫然着。她回忆起自己的曾经,一幕一幕,犹如万花筒飞快的闪现又飞快的消失,她回忆着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切最强烈的期盼,她思索着自己最赤/裸最干脆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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