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妍重新打开小说看。她说的是自己的真心话,不过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在苏妍相信了自己会永生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永生是注定孤独的旅途,亲人一个一个老死,朋友一个一个消失,时光迁移,唯有自己亘古不变。光是想想就感到一种莫大的悲伤。
但是,她不愿意停下,她想朝前走。
永不停歇的朝前走。
苏妍绝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她的心里充满了战士般的好斗与赌徒般的拼命。也许在一开始,她抱怨过,愤怒过,悲伤过,觉得如果一切没有发生就好了。但是若真的没有发生,她的一辈子,那么普普通通的度过去:学习,毕业,找工作,相亲,嫁人,生子,照顾孩子,老去……
这样的人生,岂不是……太过无聊了?
她抗拒着平庸!她厌恶一事无成!她渴望飞!不断地、拼命的、自杀般的向上飞!
拥有了强大无比的力量,披上了英雄的瑰丽名誉,获得了数之不尽的财富!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机遇、更多的危险、更多的可能!她甚至会轰轰烈烈的死去,会在战斗中彻底湮灭,会因为寂寞而选择自我毁灭或暂时沉睡……这才是她想要的啊。她要永生,她要超脱!
或许会因为凄惨的事情落泪悲痛,或许会舍不得朋友带来的美好温情。
但是这一切,都不能阻止她——向上飞。
这就是苏妍,这就是“熔世之炎”,这就是她最深刻的期盼与最浓烈的渴望。也许世界意识比她更早看清苏妍的内心,于是祂选中了不甘平庸的苏妍,给了她一飞冲天的机会!
苏妍不能体谅苏星颜,苏星颜也不能理解苏妍。他们是两个人,永远不会相同。
【124】
“你做什么?你怎么把通讯挂了?我还没有问清——”
《史记》摘录者,“寻觅家乡的独行人”正伤心呢,他的男友就把通讯截断了。他有些愤怒的回头质问。
少年本名孟浮生,是个穿越者,来自二十一世纪。他只是一睁眼,就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变成了未来世界一位富家少爷。然而,这一切都不是孟浮生想要的,他迫切寻找着任何回家的希望,眼看现在有了一条可能性极高的希望,却被生生打断了。
“浮生,你想离开我?”英俊青年平静的问。
孟浮生不知为何,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脊背仿佛被多足的昆虫爬过,颤栗麻痒。
“……不是,你别胡思乱想。”
他否认道。男友莫清是孟浮生狂热粉丝,他被莫清热情的追求了三个月,才勉强答应了成为情侣的请求。莫清对孟浮生简直无微不至的好,他深深迷恋着俊朗的少年,孟浮生也因此而对他挺有好感,准备成年后就跟他结婚——如果没有抓住苏妍给予他回家的希望的话。
即使喜欢着莫清,但比起自己日夜渴求的回家,那便也不算什么了。
莫清英俊的脸庞阴沉一瞬。
“别离开我,拜托了。我那么深爱着你。如果你想走,带我一起好吗?”
男人低三下四的哀求道,孟浮生有些不忍:“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这次说不定也没有办法呢?而且……”而且他是魂穿,魂穿怎么能多带一个人回家?孟浮生咽下了这句话。
“我舍不得你。”莫清颓丧道,他哽咽着热泪盈眶。
青年有种感觉,孟浮生如果真的听了苏妍的话,一定会彻彻底底的离开他。
“……所以,请永远跟我在一起。”
莫清缓缓抬头,露出布满了泪水与扭曲笑容的狰狞面容。
☆、第 68 章
【125】
看着小说的苏妍忽然听见世界意识的声音:「已驱逐穿越者孟浮生。」
她一愣。自己什么都没做啊。
「是别人杀死了他。」世界意识解释道,「不过,能驱逐就好。」
苏妍皱起眉,她沉默片刻决定暂时掠过这个令人不快的话题:“世界意识,我好像发现,你以前是冷冰冰的,现在却似乎越来越有‘情绪’了?唔,你在进化吗?”
「对。我刚开始只不过是一个由各种剧情小世界拼凑而成的‘大杂烩’。但是慢慢地我生出了意识,开始有目地的进化自我。从你所熟知的都市世界,吞噬了属于末日的其他世界碎片,接着再自我延伸——现在的我才勉强算是一个真正的‘世界意识’,不像一戳即破的薄膜。」
脑海中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但并非曾经那种无机质的冰冷,而是宽宏的平静。
「你所见到的驱逐者们,都是从其他世界偷渡而入的。他们或是有意,或是无辜,但每个人都像病毒,拥有足以腐蚀我意志的能力。尤其是背负着‘系统’、‘主神’等吸食气运存在的驱逐者最为可恨。他们像血蛭,不断吸食我的生命力,直到我所代表的这方世界彻底毁灭。」
“……你毁灭了的话,包括我在内的人类,作为你的一部分,也会毁灭?”
「没错。任何有意识的存在第一个追求就是活着,我因此选中了你作为帮助我驱逐病毒的人。」世界意识缓缓道,「我成长了几千年,终于从泡沫位面进化为现在的小型位面。现在的我,世界障壁已经差不多愈合,算得上坚固了。但在我进化为中级位面之前,仍然会有病毒趁虚而入。所以,我需要你将那些异常的东西全部抹杀,现在的‘驱逐者’会越来越棘手。」
“听起来很麻烦的样子。”
「答应就好,多谢了,未来的‘超脱者’。」
世界意识完全看透了苏妍的口不对心,她充满了兴奋的跃跃欲试告诉了祂自己的答案。
苏妍捻捻下巴,给地球最高领导人发了一条消息。“希望您能尽快去看一看‘寻觅家乡的独行人’,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似乎出了什么事情。”发完消息,苏妍就沉浸在小说中了。
苏妍会为失去了孟浮生而感到惋惜,但仅仅因为他对这个世界历史部分做出的贡献。说一句有些冷血的话,苏妍早就不把人命当作十分珍贵的东西了,为了驱逐他们,纵然这些闯入者多么无辜,苏妍也会在难受之后果断下手——这并非任何一方的错误,只是因为立场的不同。
人生在世,太多的无奈与身不由己。
苏妍只求无愧于心。
【126】
苏星颜被他大哥二哥拉走了。
两张一模一样英俊的脸凑过来,你一句我一句的接着话询问苏妍的情况。苏星颜一脸崩溃:“我没学过心理学,不知道他的喜恶与生活情况!……他现在这么宅完全跟我没有关系好吗?……不是近墨者黑,我没有那么牛逼能影响他啊!哥,亲哥,我求你们别折磨我了成吗?”
“这怎么叫折磨呢,臭小子。”苏惜缘瞪眼,朝苏星颜脑门儿上糊了一巴掌,“我们是为了你不要被那老妖怪吃掉了啊!你跟一个人性核弹如此和谐的相处,这简直不科学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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