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吗?那‘歌国势’如何?高歌大宋国势qiáng劲,无人能敌,多好的寓意!”
李卓:“……”这回是“马革裹尸”,更糟了。
魏云清微微一叹:“还是不合你心意么?”她仔细打量这匹马,最后道,“那就叫‘踏làng’吧!”
李卓本以为魏云清接下来给出的名字照旧在咒他,未料这回倒是正正经经的。他这马四蹄上方各有一撮深靛色短毛,远远望去,确实有踏làng之感。
“好!便叫他踏làng吧!”李卓满意地点点头。
魏云清笑道:“既然我帮你的马取了这样一个相配的名字,作为回报,李大人你就教我骑马吧!”
李卓视线一转,他们这都还没进府呢,她就在盘算着下回逃跑了?
虽说李卓不想魏云清逃走,但其实他并不怕她的诡计百出,甚至还相当欣赏和欢迎,毕竟前方战事也轮不到他上场,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陪她玩玩。
要说李卓对自己的魅力也是有着相当自信的,上门说亲的人太多了,不过他不想过早娶亲让家里多个人管他,这才将说亲的事一拖再拖。他是家里的独子,母亲早逝,他父亲也管不得他,也就让他一直混到了如今。
如今总算有了想要带回家去的女人,他也不想表现得太过qiáng硬,多些相处时日,让她对他生qíng,心甘qíng愿和他回去,不是皆大欢喜么?
“教你也不是不行……”李卓语气略缓。
“嗯?你的骑术也不够好吗?那算了,我不学了。”魏云清飞快地接了李卓的话,拉上杨奕掉头就走。她怎么可能给李卓谈条件的机会?谁知道他的条件是怎样的?所以虽说要学骑马是她提出的,但她放弃得那叫一个坚决,丝毫没给李卓反口的机会。
李卓:“……”
他就这么默默地看着魏云清离开,一转头却见身边亲兵的目光中带着怜悯——他们家副将大人,可是被这姑娘吃得死死的啊!
李卓眉头一竖,立刻便恢复了平日里张扬的模样,这些亲兵一见苗头不对,立刻收回视线尽量缩小存在感,免得被他迁怒。
李卓这才满意,不疾不徐地向魏云清离去的方向追去。
魏云清带着杨奕回到了先前住的小院子,她旁边住的房间没人住,便做主分配给了他。
眼看着快到午膳时间,李卓也过来了,他的亲兵们顺道带来了一道道菜肴。四菜一汤,有荤有素,搭配均匀。
虽说李卓没招呼自己,魏云清却也没客气,拉着杨奕坐在外头的石桌上,喧宾夺主道:“李大人,你多吃点,别客气。”
身边拿着食盒要走的小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这一笑顿时引来了李卓的一瞥,吓得他肩膀一缩,赶紧跑了。
魏云清也没理,招呼完李卓就亲自给杨奕夹菜:“阿奕,好好吃饭才能长高。这里不比家里,凑合吃吧,别挑食。”
杨奕倒是早就习惯了魏云清总先顾着他吃的行为,低着头闷声不吭地吃着。
李卓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三人安静地吃完午餐,魏云清拉着杨奕在李卓眼皮底下绕圈走,消食。李卓坐在石桌旁,亲兵们已将午膳撤下,他虽面上不显,心里却还惦记着魏云清所说的学骑马一事。
学骑马是她提起的,他也肯定她若会骑马,必定会偷马逃走。但直到此刻,她却再没有提一句学骑马之事。莫非正如she箭一般,她早已经学会,却故作新手,好从中琢磨些什么?
魏云清让他吃惊的地方太多了,李卓一时间也看不穿她的底细,且想要看穿,实在不容易。她虽说将她的身世qíng况倒了个gān净,但他却总觉得她还有很多事没说,说了的部分,真真假假也难辨。而她的那个表弟,或许可成为突破口。他记得,她和她弟从宣城大牢之中逃出来的那晚,若不是她为她弟弟自投罗网,他恐怕没那么容易抓着她。而从他跟这位表弟的接触来看,这位表弟似乎过于冲动,只可惜是个哑巴,不然他必定已从对方口中问出不少东西了。
李卓正思索着,魏云清径直向他走来,疑惑道:“李大人,你不是大宋武将吗?为何整天无所事事的模样?你不用去领着大宋军人练兵,不用看看兵书军qíng什么的吗?”
魏云清这话着实有些戳到李卓痛处。他自诩排兵布阵无一不jīng通,然而这回出征统领不是他,而是老将王贺,与他父亲不是一派,这前线打仗立战功的机会又怎会留给他?那王贺硬是以过于年轻经验不足为借口,将他调到后方。王贺乃是主将,在外全凭他的调遣,他又不要拥兵造反,自然只能带着少部分人退了回来,无奈地看着王贺将战功收入囊中。他倒希望大梁能有个足以一敌的对手,可这一路行来,他们势如破竹,甚至连大梁皇帝御驾亲征都被打了个全军覆没,想要王贺因战局吃紧而召他回去前线,实在是难上加难。
这些事,李卓却不愿说给旁人听,只不屑道:“大梁军军备不整,战力空虚,又哪是我大宋军的对手?无需cao练我大宋便能打败对方!”
“大宋军果真厉害!”魏云清感叹道,随即话锋一转,“但我大梁皇上都御驾亲征了,定能打败你们!”
李卓笑道:“云清,你被关在大牢里数日,却不晓得,之前大梁那没用的皇帝早已被我大宋打得全军覆没!”
魏云清早想好了是过来套qíng报的,因此提前让杨奕待远点没让他过来,此刻倒也不怕杨奕听了这种骂他的话又生气冲动。
“不可能的!”魏云清故作惊讶道,“我大梁军虽说有些是不比大宋军,可那毕竟是皇上啊,哪能如此轻易被你们打败?”
“别说打败了,那大梁小皇帝都已死在了战场上。”李卓冷笑道,“连皇帝都死了,这大梁,迟早成为我大宋囊中物。”
“不可能!”魏云清却摇头否定道,“一国之君怎么可能轻易死去?我不相信!”
在李卓看来,魏云清毕竟是大梁人,她又不是普通的乡野村妇,有这样的反应他并不觉得奇怪。
“只能怪那小皇帝太轻敌。”李卓道,说起大梁皇帝,他是一脸不屑,“大梁朝廷倒是对外宣称小皇帝人在晋阳,但谁都知道,那不过是个假人,为免士气一落千丈才故作如此布置。当初平崖谷一战,他被我大宋包抄断了后路,哪来时机迂回逃到晋阳?战场混乱,他早成了刀下鬼,倒是没能活捉他有些遗憾。”
活捉敌国皇帝,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一件可以名留青史的事。
之前魏云清不是跟杨奕这个不称职的皇帝在一起,就是跟一点都不关心皇帝死没死的难民一起,之后gān脆就在大牢里,那牢头又能有多少消息?因此这还是她第一次对整个战场的大局有个大略的了解。
杨奕失踪甚至死亡的消息肯定早已传回了大梁朝廷,但不管是哪种结果,对大梁来说都是个极大的打击,此刻还在战时,若得知自己国家的皇帝都被敌人打死了,大梁必定军心不稳。在上头还无法确定杨奕生死的qíng况下,自然只好出此下策。但这瞒得了一时却瞒不过一世,而且大宋军又怎会不利用这个消息扰乱大梁的军心呢?估计大梁朝中如今掌事的人只剩下两种选择,第一就是把杨奕好好地找回去,就当他当时已经逃到了晋阳,第二则是果断宣布杨奕的死讯,另立新君。当然,不能说杨奕是被敌军杀死的,得说他是在晋阳病死的,能减少一些对大梁军队的打击是一些。这可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做什么决定都必须谨慎。
可大梁朝廷不是魏云清,他们不确定杨奕还活着,恐怕已经在张罗着另立新君的事了。新君要是一立,那可就是大.麻烦了,留给魏云清和杨奕的时间,着实不多。
任李卓聪明绝世,也不会猜到,他口中断定早已死在乱军之中的大梁皇帝,就在他的不远处,正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他见魏云清不说话,只以为她因为即将成为亡国奴而伤心,便道:“云清,我大宋军纪严明,皇上亦是英明神武,你们大梁被我们打下,便也成了大宋人,我大宋待你们不会有任何不同。你若不信,便看看宣城。”
魏云清接道:“不用看宣城,我只要看我自己就够了。”
李卓一时无言。他的所为确实称不上君子,然而大梁如此之大,要打下也需要时日,她一逃,随意找个地方住下,他又上哪儿去寻她?即便不君子一回,他也只好认了,将来他总不会亏待了她。
李卓毫无心理负担,微微一笑道:“难得能遇上云清这般的女子,我自然不能一视同仁。你且安心,宣城百姓只需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可。”
魏云清有点想打人,相对于宣城百姓的安危,她更关心的当然是她自己的啊!他怎么就不去宣城qiáng抢个民女代替她呢?没准以他的外形条件和权势,对方就高高兴兴地从了呢?
“李大人,不如你找个士兵来教我骑马吧?”魏云清突兀地转移了话题。
“你……倒还记得这事。”李卓有些无语,之前说不想学骑马的人是她,现如今再提及的人也是她。
“毕竟李大人你答应过我,取名换学骑马,很公平。”魏云清理直气壮道。
“……我并未答应你。”
“李大人!你又要言而无信了吗!如此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三番四次如此,你要如何服众?你的亲兵们恐怕都看不惯你的卑劣行径吧!”魏云清控诉道。
一听她说这话,原本还守在院门口的亲兵立刻身子一躲,全都站到了院子外,免得魏云清又把他们其中的谁拉到李卓面前一通说。
李卓手下的这些亲兵,忠诚的有,机灵的有,但他还真不敢放任他们与魏云清接触,跟她比起来,他那些亲兵只能是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明日我教你。”李卓道。
但这回魏云清又不满了:“但李大人,你的骑术不是很不好吗?你教我岂不是……”
被人质疑能力无论如何都不会令人高兴,李卓冷哼一声:“明日我让你见识见识。”
“别等明日了,就这会儿吧!”魏云清依然掌握着主动权。
“依你。”李卓站起身,示意魏云清跟他走。
魏云清高高兴兴地带着杨奕跟上,却见李卓看了杨奕一眼对亲兵吩咐道:“看着他,别让他出了院子。”
“李大人,我家阿奕一人留在这儿会怕的!”魏云清不太敢把杨奕一个人留下。
李卓笑看魏云清:“我总要留个后手,免得你说是学骑马,却抢了马便跑。”
魏云清一愣——果然又被他看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15年的最后一天啦,明天就是新的一年,时间过得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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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李卓有了相当清醒的提防之后,魏云清便没能带着杨奕跟她一起去学骑马。
好在魏云清在一连串的逃跑失败之后本就没有想过这一次能成功,便也就让杨奕留下,自己跟着李卓去了。在骑术这一点上,她自然并不像箭术那样有所隐瞒,她就是个纯粹的新手。
骑马虽然要在一个比较大的区域,但魏云清还远没到能纵马驰骋的地步,最后还是来到了先前she箭的演武场,李卓牵了一匹明显比其他马矮小一些的马,让魏云清拉着缰绳先绕场走几圈,先建立跟马的熟悉度。
魏云清乖乖听话。这马估计是母马,体型小,也相当温顺,被魏云清牵着走也是一点抗拒都没有。她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回头看看它,偶尔也来摸摸它的脑袋,小声跟它嘀咕几句。
什么“之后我们就是好伙伴了,要互相帮助啊”“我怕疼,一会儿练习的时候你可别摔我”之类的。
等魏云清正式上手时,她所担心的事一点儿都没发生。她骑的马就是一匹温顺得不能再温顺的母马,在李卓教会她简单的骑马技巧,多次尝试后让她自己绕场跑后,她悲伤地发现,这马跑的速度……实在是略慢啊。就像是害怕跑快一样,这匹马奔跑的速度也就比走稍微快一点。
望着不远处笑眯眯地看着这边的李卓,魏云清有理由相信他是故意的,名义上是在教自己骑马,但事实上呢?这匹母马就像是那种游乐园里准备给游人拍照用的,跑起来一点马的样子都没有,还怎么让她练习骑术啊!
魏云清心里是郁闷,不过她本来就是新手,也就不想着一口气吃成个大胖子了,先把这母马好好骑下来,之后的事qíng之后再说吧。
魏云清做事一向认真,而且她运动能力也不弱,骑马这事倒还难不倒她,多练了一阵她也算有点收获了,只是难免的,大腿内部的部位跟马鞍接触摩擦,时间一久就有点疼,她也就只好暂时休息了。
“云清,你该不会之前也学过骑马吧?”李卓笑道。他还记得之前在箭术一事上被魏云清戏耍的事。
魏云清一脸惊讶:“李大人,你何出此言?我要是学过,又怎会让你教我呢?我可是生手,今日还是第一次骑马!”
魏云清这话可是大实话,但李卓明显不信。这个时代,女xing都只是男xing的附庸,身体qiáng壮的多是底层劳动妇女,流行的却是羸弱之美,像她这种商贾之家的女儿,身体应该也qiáng不到哪去,不该如此迅速就学得有模有样。因此魏云清的表现自然令李卓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