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泰这时眨眨眼:“可头颅的确是江隐之的,说他没死也说不过去啊?”
“他当然是死了。”叶时熙随便解释了一下,“实际死的人数比表象少一个,少的人是谁简直再清楚不过,就是没有头的。”
江景泰问:“杨满庭?”
“对。”叶时熙说,“那时我琢磨着……第一个死的人其实是江隐之,头被割下,剩余部分被伪装成杨满庭。第二个死的人其实是莫友之,腿被割下。第三个被害的人则是史敬之,双臂被砍。而江隐之,则是用他自己早被割下的头、莫友之的腿和史敬之的胳膊拼出来的。也就是说,消失的杨满庭便是躲在幕后的人。”
“是杨满庭嫁祸给我?!”江景泰胸中有愤怒的火焰一直燃烧,血液一直冲到头顶,然而与之前不一样,他并没有只被杀意驱使,完全失去他的理性。他身边的江景泽轻轻揽住他,用无声的语言安抚他的弟弟。江景泽冷静了一下,发麻的头发才渐渐地恢复了。
叶时熙看了看江景泰,又说:“当时我还把整个过程都想象出来了——出事那天,杨满庭知道江隐之已经在江家,于是将信送给慌乱的江景泰。景泰看到信后大喜过望,决定冒险一试,便对江隐之、杨满庭二人下手,然而杨满庭是个炼丹师,是可以抵抗迷香的。他在江景泰离开后,伪造了他自己尸身。他为江隐之的身体换好衣服,将江隐之杀死,头藏在被子里,并把剩余身体扔到自己房中,弄出‘杨满庭’无头尸。接着走出江家,又跟着莫友之和史敬之二人,切下腿和手臂,再回到江隐之住处从外提起窗闩上的头发,推窗进去拼好尸体,并且喷洒一些鲜血。江隐之的住处在角落里,他是可以使用梯子悄悄爬上江家的墙头的,下来之前再将绳子系在梯子上,一点一点握着绳子沿墙爬下来。哎,只要爬进来了,从江家出去其实并不难。但他一把年纪,爬上爬下好像也是挺不容易,可能炼丹师的体力比一般的老头好很多吧。当时我还觉得推测一定没错,但却被打了脸。”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开始疑心入魔,就有个人送来了信。”江景泰回忆着,又问叶时熙道,“怎么被打了脸?这个猜测,到底哪里不对?”
“不对。”叶时熙说,“我问了林九叙,他说绝对不是凑的。江隐之的尸身,每个部分都是本人。”而他十分相信林九叙的判断。
“对,每个部分都是本人。”林九叙接话道,“江隐之的头、胳膊还有腿,死亡时间的确是一样的。虽然尸体放置了好些天,在你看来腐烂程度很高,但是我敢发誓,如果它是第一天凌晨死的江隐之、晚上死的莫友之,和第二天晚上死的史敬之拼起来的,我绝对能发现。前后差了将近四十八个小时,一定会有些细微的差别。”虽然不是法医专业,但他也对人的身体十分熟悉。
顿了一顿,林九叙又说道,“而且,四肢就是老年人的四肢没错。江隐之和杨满庭的年纪相仿,可以蒙混过关,可是,莫友之和史敬之都正值壮年,其实是会有区别的,伪装不成老年人的胳膊和腿。我看过一些书……还是那一句话,也许可以瞒过别人,但不可能瞒得过我。四肢就是江隐之的,不是另外两个人的。”
江景泰问:“咦?”
林九叙点点头:“四具尸身里边,唯一一具不连贯的,就是江隐之的……剩下全都是一体的。因此,没有人的尸身是拼凑起来的,全部都是整体,这点不会有错。”
“我同意。”这时,江景泽插话说:“萌昊方才那些推论,我都听了,很有道理,然而却是不可能的。”
“……”叶时熙看向江景泽。
江景泽说:“失去胳膊的史敬之,我是见过他几次的。史家家主有时会带儿子过来,史敬之作为侄子常在其中,外界都说史家家主十分喜欢这个侄子,都是真的。”
“……”
“他右手有六根指头,”江景泽的声音十分冷静,“江隐之的尸体没有。江隐之的尸体我当时细看过,的确没有什么很特殊的地方。如果是个六指,我会留意到的。”
“好吧,”江景泰道,“我明白为什么不能是凑的了。”
“所以……”林九叙又看向了叶时熙,“你方才到底想到什么了?”
“整件事的真凶依然是杨满庭。像我方才讲的,有一个人的尸身,被用了两次。”
“两次?”
“现在就来确认下吧……”叶时熙转头问江景泽道:“那个所谓的‘杨满庭’尸身,在灵堂里摆了多长时间?”
“杨满庭没亲人,三天后入土的,是最早的吉日,送葬也很匆忙。”江景泽说。
“那么,封棺是在什么时候?”
“送葬之前封的。”江景泽又回答。
“果然没错。”叶时熙点点头,“根据景泰那天讲的,时间线应该是这样:假的‘杨满庭’是凌晨死的,莫家距离江家是最近的,莫友之便死在当天晚上,史敬之则是第二天晚上,此时假的‘杨满庭’还未曾封棺。那么,杀人者还来得及去卸假杨满庭的胳膊和腿,将莫友之和史敬之的塞在假杨满庭的衣服里边。‘杨满庭’没亲人,死状又很可怖,他把第六根手指稍微隐藏一下下,不会有人掀开盖子仔细地瞧他的,胳膊和腿大致上差不多就好,是人类的手脚就行,细节方面应当可以蒙混过关。”“信”上写了,饮下血的时间间隔越短越好。
“的确有这可能。”江景泽点点头,“杨满庭没有任何亲人还活在世上,因此夜里也没有人为他守灵,他可以去灵堂……灵堂的长明灯一直点着,他也便有了照明的亮光。”
“是。只用三个人凑,不管最后那一个人如何,也完全是因为,他要赶在封棺材之前行动。”叶时熙摸了摸下巴,“你们再等我下,我要想想还有没有漏洞……”
“你慢慢想,不要太急。”林九叙低头看了眼两个坏掉了的糖人,“至于现在……重捏两个糖人好了。”
“啊?”话题转的太快,叶时熙不适应。
林九叙说:“糖人都被你拍成那样了。”
叶时熙举起糖人看了看,也觉得的确是惨不忍睹:“抱歉……那重做两个吧。”
于是林九叙又付给了吹糖人师傅一些铜钱,吹糖人师傅便冷着张脸地重新捏了起来,待到最终完成,竟与之前无差。林九叙笑了笑,伸手接了过来,十分小心地又拿在了手里边。
叶时熙瞧了瞧,将两个小糖人递给了林九叙,笑问:“帮我一下?”
“拿不了那么多。”林九叙说,“一手只能握住一个,两手都是糖人看着也太奇怪了吧。”那种情景想想就觉得很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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