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省的折腾他们。”敏湛道:“陶公子那里还有个能做饭的婆子伺候,想来饿不到他。”
“府里的人就算留意发现了,也以为是给布庄的活计送饭,不会想到是给陶公子送的。再说了,发给他们工钱,不让他们做事,还把他们当爷供着不成。”明妆不等敏湛再反驳,叫人绿衣从自己院的小厨房捡了些糕点一并装起来,提着出府到布庄去。
依照姓氏看,明妆猜那陶公子弄不好是敏湛的表兄弟,要不然没理由让他养着供着。不管她猜的对不对,敏湛能在大年夜还惦记的人,绝不简单。
在上房守岁,明妆相信绝不是她一个人觉得像受刑,一屋子人除了冯氏话多在努力活跃气氛外,其余的人都惜字如金。像敏湛这样平日就沉默寡言,此时安然的在心中默诵经典。而像敏忠这样每年颇为活跃的人,今年突然转了性子,变得沉默,饶是有理由,还是让秦老夫人和冯氏问了好几遍:“敏忠,你怎么不爱说话了?”
于是沉默的更沉默,活跃的也沉默。守岁在枯燥的气氛中开始,在枯燥的气氛中结束。
守岁结束后,从上房出来,在自己院内遇到了回来的青石和绿衣。绿衣见敏湛少爷也在,便寻了个空隙,小声在明妆耳边说:“小姐,卓小安说他会派人去调查一番,让您放心。”
明妆满意的笑。
原本打算让韩子柳离开秦家,带走柔珠,现在既然韩氏不肯走,那就由她自己动手,给柔珠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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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一早,小厮们刚贴好桃符和春联,就有各家各户的人送来拜年贴。作为回礼,秦家由敏湛手书拜年贴一一的回拜。初二初三祭祖,待到初四稍微闲下来,歇了一天,初五开始正式准备行囊,准备启程。
身体稍微好些了的秦梅荣,把所有积攒的精力都用在了叮嘱儿子身上。
敏湛不多的空闲时间都被父亲和兄弟们占了,留给妻子的空间微乎其微。明妆看得开,本来她也没把这件事看的多重,敏湛离家赶考,去就去呗,他蹬腿咽气,她都经历过,现在不过是暂时离开个把月而已,算不了什么。
临行前一夜,明妆将他的行囊又检查了一遍,确定盘缠衣服都带够了,便拿下自己发髻上常戴的红玉簪子放到手中:“我不能陪你上京,这个簪子你拿着,想我了就拿出来看看。”话锋一转,故作轻松的说道:“若是不想,如果路上出了岔子,你就把它当了作路费,也能顺利回来。”
敏湛心说哪能不想你呢。可话到嘴边,觉得肉麻,便生生咽了下去,道:“……你放心罢。我能照顾好自己。”
“唉,若是像上次路遇大雪,也不要紧,只要人平安。”明妆是一百个不放心青石那家伙,他在明妆眼中,照顾自己都成问题,更别提照顾他家少爷了。
一路上麻烦太多了,能不能吃的好,住的好,会不会遇到打劫的都是痛疼问题。据她大哥梦庆说,西北民风彪悍,甚至有农民,平日务农,闲时为盗。当地的官员虽然痛恨,也状况普遍,不能根除。
本来是打算让卓小安跟着敏湛的,可因为大哥杀沈姨娘的事情,让敏湛厌恶至极卓小安,明妆便也不能提出,只得在年三十那天让绿衣带了封信给卓小安,除了去韩氏的娘家所在地调查柔珠这个人之外,还让他转告自己的大哥,让他选几个曾随他去过西北的人,暗中跟着敏湛。
“我的平安要紧,你的平安更要紧。”敏湛想了想,虽然深觉下面说的话,和他一贯处事风格相左,但经过几日的深思熟虑,还是打定主意要说:“我走以后,家里的事情,不管出了什么,你都不要管。死了谁,都是命,你千万不要插手,让自己受到伤害。”
明妆笑:“这可不像你,我记得大哥的沈氏,你尚且挂心,怎么现在如此想得开了?”
敏湛一本正经的说:“此一时彼一时。你也看出来了,老三表面对韩氏好,可看韩氏的样子,背地里想必不会好到哪里去。家中的旁人都袖手旁观。你也不要做出头的椽子,说到底,那是他们自家的事情。咱们犯不着管。”
“你放心,你叫我管,我都不会管的。”韩子柳自己都认命了,神仙都不会管她。明妆现在不想谈老三家的事情,她让敏湛先坐,自己起身打开柜子取出那件自己自进门就缝的直裰,打开给他看:“试试看?”
明妆平日做衣裳都是背着敏湛的,因此敏湛并不知这衣服是明妆手缝的,见做工虽好,但也不比身上穿的强多少,便道:“带的衣裳够多了,这件就算了……”说到此时,忽见妻子的嘴角微微下垂,猛然想通了,若不是这件衣裳有些来历,自己的妻子没必要这时候拿出来,于是马上欣喜的问:“你亲手缝制的?”
这个态度还差不多。妆把直裰抖落开,朝他笑:“过来试试,我怕做小了,你穿不了。”
她在成婚的第二日,曾对他说过一番会履行妻子职责的话,他那时就做好了不奢求更多的心理准备。
现在,妻子做了分外的事情,意味着什么?
意味她对他有心。
可不能喜形于色,否则有失风度,他故作镇定的脱掉现在身上穿的直裰,走到明妆面前,把新做的衣裳穿上。他摸了下袖口见针脚缜密,想她是用了心的,不觉心中愈加温暖:“什么时候做的?我都没见过。”
“从十月开始,期间停停歇歇。不过好在总算赶上了。”明妆打量了敏湛一番,心想自己的衣裳做的真好,看把敏湛衬的更好看了。
她笑靥如花,不觉看他心中一热,身随心动,握住她莹莹玉手放在唇间轻印了一吻:“让我看看,可曾伤到过手?”
她并不抗拒,任由他抱到床上,亲热了一番,直弄的明妆面生旖色,看的他情动,翻身起来去拉幔帐,准备与她好好度过一夜春宵。不想这时就听明妆道:“……你明天还要赶路,就这样歇了罢。”
“……”现在收手?收的住吗。敏湛不为所动,若无其事的说道:“咱们年纪尚轻,哪那么多忌讳。”
“肯定有影响。我不能害你。”
“……”敏湛觉得她现在这样拒绝,才叫害他。可回眸见妻子表情坚决,大失所望,恨不得满床打滚。于是轻咳了一声,稳了稳刚才飘走的心神:“说的也是,咱们休息罢。”
等盥洗完毕,重新搂着她躺下后,人也冷静的差不多了,不由觉得现在这样更好。若是图一时之快,贪欢之后睡去,哪能像现在幸福看着她呢。明妆知道敏湛在看自己,心想不管他又打什么主意,自己装睡就行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睡意袭来,迷迷糊糊间听他说:“为了你,我也要考中。”
她心说,别挣扎了,你今年不会中的。
第二天一早,除了秦梅荣外,全家老小都在门前聚集,送敏湛离府上京。敏湛不喜人多,随行的只有一个车夫,一个脚夫,还有就是书童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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