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胜说:“其实我的战术并不复杂,只是难度大,风险大,后果严重。但是同志们,兵行险招很多时候是因为你无路可走,不是没次都能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你手上没有牌了,你能不打吗?”
那边陈域舟欲言又止,看着连胜,最后又泄气,憋了回去。
连胜看见了他的动作:“说啊。”
陈域舟摇头。
连胜替他说道:“你认为,这种撕开防线的战术,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实际操作存在各种问题。你不相信白队能在一个晚上认遍整座山的位置,还将区块划分的足够细致,并在第二天进行熟练运用。也不相信指挥跟副指挥能有实力在没有任何器械辅佐的情况下,高速处理混乱的数据,稳定并领导经验不算丰富的白队队员实在突围。总之这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对吧?”
陈域舟点头。
事实啊!单单对指挥跟副指挥,这项计划就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当然,如果他知道指挥是连胜的话,以防意外,肯定还是会做类似的准备。
连胜:“你还觉得,白队已经保持住了他们的防线,整体队伍跟状态也挺不错,没到铤而走险的地步,还有反抗突袭的机会。对吧?”
陈域舟点头。
白队当时的状态不说占据优势,起码足够稳定,有些许可能进行一战。
而突袭计划,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
连胜:“你看,我能猜到你怎么想。而我能猜到你的理由,是因为我的经验比你丰富。”
每个人的战术,是基于自己的水准跟自信来制定的。陈域舟在学生一辈算是佼佼者,但学生普遍都会忽略这种断尾求生类的计谋,主要原因是他们对于急剧转变的战局没有足够的应变力。
在没有外界影响下,每个人都会下意识地用自己的实力,去判断对方的实力,然后否定掉部分策略来进行抉择。陈域舟就被带沟里了。
周师锐在旁边插话道:“数据化的年代,所有的东西都跟数据的传递分不开关系,就连战争也是。所有人都在追求第一手情报,数据分析们的实力,绝对不是由单单的武力来评价的。”
“当然,让我为你们的团队协作能力表示一下哀悼。即便情有可原我也无法原谅你们那有如无头苍蝇一样的盲目行为。”周师锐,“你们是一个个体,在团队里依旧保持着一个个体的特性。在占据巨大优势的情况下,你们甚至都没有给指挥争取到足够反应和调整的时间。不可思议。”
众红队成员悻悻低下头。
周师锐继续批评:“白队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们能获胜完全是靠着指挥的水平实现力挽狂澜。缺乏一个领导性的存在,根本没有做到身为指挥应有的素质。”
白队群众一噎,跟着低下头。
连胜说:“白队暴露出来的问题非常明显了。单兵素质能力。别以为自己坐在后方,就不用锻炼身体了。指挥室里可没有那么多位置。你们想上场,做好从普通小兵做起的准备。”
连胜又点道:“于洋,丁学羲。知道我为什么总针对你们吧?”
两人点了点头。
连胜:“我很看好你们,我希望你们能够独当一面。所谓的独当一面,并不是你一个人做到足够优秀,站到队员面前就好了。也不是两个单兵组合在一起,互相负责一边就好了。号召力,凝聚力,判断力,还有威信,都是你们应该具备的要求。”
连胜两手插在裤兜里,冷冷看着他们道:“今天在后半场都体会过了吧,什么叫溃如散沙。被少数人压着打高兴吗?自诩单兵实力但就是突破不了对面的防线高兴吗?不会合作,多强的单兵都是一种浪费。你们要学会去关心自己的队友,只有学会关注别人,才能组成一个完整的队伍。”
两人一搭一喝,将他们训了一通。没人敢出口反驳,只觉得羞愧万分。
鲁明远说:“没关系,我给你们调出了几个比较经典的场景,到时候你们自己看一下,就能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了。”
连胜拍着手,又笑起来,将沉闷的气氛打散,说道:“具体我就说到这里了。来来,现在大家说说演习的感想。”
连胜直接拉了张椅子坐下,问道:“直说好了,我在你们心里做了几次的变态?”
众生凶猛摇头。
“其实这是正常的。别人瞎说,你们也别就瞎做。保留自我思考的能力,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连胜说,“开场我就是故意找茬,因为看你们太傲了,所以想打压一下。”
众生尽显窘态,显然也是想到了最初的时候。
气氛又低下来。
连胜摸了摸脖子,说道:“现在就是随便聊聊,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演习结束之后大家又要各奔东西了。之前不是挺兴奋的吗?我们再隔壁吃饭,都能听见你们的多重奏,乐此不疲吼了几个小时呢。和厉害嘛,精力旺盛。”
众生:“……”
连胜拍了拍旁边的椅背,朝几位兄弟招手道:“来来来,都坐下,答疑课要开始了。”
学生们迟疑片刻,出声道:
“教官教官,你给我们讲讲军队里的事情吧!”
“教官你给我们讲讲格伦战争的故事啊!”
“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事情吗?”
赵卓荦沉吟片刻,说道:“当时我在联盟大学的时候,我向往着波澜壮阔的生活。可是后来我才明白,原来不是。没有什么比安静坐下来晒晒太阳更珍贵的事情了。”
方见尘跟着说:“好像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画面不是记得很清楚,就心情记得特别清楚。大起大落,大喜大悲。”
季班说:“就出兵,收兵,出兵,再收兵……”
程泽:“刚入队,刚训练的时候,我能说一箩筐,三天三夜不停吐槽都可以。现在嘛,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纪念啊……”连胜摸着自己的下巴道,“我觉得时间从来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事情。不管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因为,当时还站在你身边的人,可能没能陪你一起走下来。”
众生重新安静下来,看着她听她说下去。
连胜说:“我们小队很幸运,都活下来了。但也有很多人,我们亲自护送着他们的骨灰回到故土,看着亲人跟他们道别,然后被葬在烈士的墓碑下。”
“对于多数人来说,他们只是一个名字,甚至是一个平平无奇,你根本记不住的名字。联盟成立至今,牺牲的先烈千千万万,我可以说,他们付出了生命,却没有得到多少的荣耀。”连胜说,“大家其实都是一样,在挫折中成长,在眼泪中坚强,然后收拾好包袱,怀揣着对他们的思念,继续负重前行。”
连胜的声音总是很有力,此刻裹着一股沧桑悲凉的味道,就好像一层砂纸磨着他们的心口。
连胜说:“如果你们进了远征军,就会发现,光辉的外表下,更多的是伤疤。而我们的伤疤只能留给自己,不管多想哭,你都得笑出来。这就是你们选择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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