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山祖师爷_一纸情书【完结】(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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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轿中传来悠然男声, 声色郎朗如晨光照入猎户心中, 晒得那点阴霾与恐慌尽数蒸发。

  竹帘微露一角,一个瓷瓶抛出, 落入猎户怀中, 轿中人又道, “拿着压压惊,且下山去吧。”

  猎户目光落于简朴的青轿上, 这才发现轿身刻着逍遥派徽记,牛眼圆瞪,“您、您、您是——”

  探查伤口的道士点了几下女人身上的关穴,闻声瞪了他一眼,“快点下山吧,要是不想招惹麻烦,就忘记谷中看到的一切,不管是这个女人还是我们俩都最好只字不提。不然,恐会引来杀身之祸。”

  猎户浑身一个冷颤,捂住嘴猛点头,最后望了眼轿中始终不肯露面的男人,遗憾着,连滚带爬离开。

  等外人走了,青轿上的竹帘才徐徐卷起,缓缓露出帘后那一张可与日月争辉的俊容。

  草中奄奄一息的女人刚睁开眼睛,朦胧视野中望见轿中乌发男子目光投来,眸中光彩一亮,想起身却反而牵动伤口,喘息一重,疼得脸色扭曲。

  她一手遮面,似是不想让男子看到她的丑态,苦笑道,“……能在死前……见你一面……已无悔。”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虚弱至极。

  “你看看你,又是何苦来哉?”中年道士见当初貌惊华峰的娉婷女修现如今似槁枯老人,语露惋惜。

  女修耳中眼中已容不下别人,痴痴望着轿中男子,仿佛又忆起当日逍遥台一见,男子素面乌发,临风奏一曲绝响,引得云蒸霞蔚中万鸟群来,流连不散,有雏凤落于男子肩头,叼着男子鬓发,男人岿然不动,恍如融入山峦叠嶂中亘古矗立,悠然风姿不知迷煞多少前来贺喜的女修。

  中年道士滑过痴迷不悟的女修,摇头啧啧两声,他这师叔还真是罪过啊罪过,小声低语,“……一见兮渊终生误啊。”

  可怜可叹,多少女修误入情网,落了凄凉下场,也不怪他小师叔越发不喜露脸了。

  “……雄镜我已寻到,可惜未见你丢失的元婴。”

  兮渊唇瓣微启,女修见他眼中的不赞同之色,心中一激恢复几分生气,回光返照,抢先道,“我知你想说什么……你不必愧疚,是我心甘情愿帮你。自你被那帮恶人暗算,一个元婴随着两生镜丢失,大限将至,我怎忍心眼睁睁看你陨落……可惜,我只寻到其中一面,未见元婴,不过你可少为一物奔波,也好。”

  不等两人发表意见,女修再道,“……我先前孤身引开追兵,让我儿带着雌镜逃走……”

  面对心爱之人提起亲子,女修有几分难堪,尤其这个儿子还是为了接近持镜人博取信任才忍着厌恶反感生下,语中不经意露出一丝冷漠,“……便是在先前路过的破庙里,我让他打扮成乞丐模样混入一群流浪汉中,穿着一身藕粉色裙装……年约……七……岁……”

  话没利索多久,女修生气渐散,死气爬上脸庞。

  一双如碧水秋波的美目仍牢牢锁住轿中男子。

  可命不容情,终究不甘不愿合上眼。

  兮渊轻叹,“是我的因。”

  “唉唉唉,我说师叔,你怎么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又不是你让她去寻镜寻婴,明明是她贪慕男色才惹出事端,还让咱们寻找一事多生波折,如此染上祸事也是她的果,与你何干?再说,听她把祸镜托给年幼亲子,语气冷漠,我倒是不再同情她。这些女人啊,一碰上感情就变坏了,不认姐妹,抛夫弃子,啧啧。”

  “死者为大,莫再多言。”兮渊给师侄送去一个眼神,止住他的满腹牢骚。

  “……终究害了她。”兮渊手掌一扬,女修的尸体洁净一新,恢复往日容光。

  师侄又啧啧两声。

  竹帘再次徐徐落下,遮住迷惑世人的容颜。

  兮渊扶起置于身旁的古琴,搁在腿上,指尖掠过,奏响一曲送别音。

  声拂竹帘,古琴听涛,此时丝毫不见曾经杀人无形的锋芒,悠悠琴声藏着万千旖旎。

  风解缠绵,声传百里。

  惊飞的林鸟慕声归巢,落满枝头草丛,呼啦啦遮盖轿顶,羽翼扑扇,叶草簌簌。

  自然之声汇入琴声。

  魂魄未散的女修睫毛一颤,微颦的柳眉舒展,安详而去。

  师侄隔着竹帘想象着轿中师叔的样子,想来不论是垂首奏乐的专注认真,还是乌发垂落的超然俊逸,亦或骨节分明的长指纵横弦中,一举一动必然都能牵人心魂。

  连他这个整日直面男色产生免疫力的,此时光凭想象都有点喉头发紧,不怪惹出那么多痴男怨女。

  唉……

  他这个天上没有、地上无双的师叔,明明万事万物都视作浮云,一视同仁,偏偏这一缕悲悯世间万物的善念,“害人”不浅啊……

  ……

  青峦间的破庙里。

  一个七岁孩童自干草堆中睁开眼,破瓦漏下的光束照在灰扑扑的小脸上,脸的主人抬手遮目。

  稚嫩的小手掌让他微微皱眉,刚想起身,浑身痛楚袭来,五脏内腑都似在抽搐,他垂眸打量自身。

  一身女裙与晃眼的藕粉色让他眉间褶皱更深,掀开衣服,底下皮肤遍布青紫,另一只手无意识中仍紧紧抓着一个钱袋,袋子一口被割破,里面已经空了。

  显然,这个小孩死于殴打,是为谋财。

  一炷香后,陆寒霜整理好仪容,辩明小童是个男孩,阴了许久的面色稍霁。

  他摸着里衣夹层中硬梆梆似是镜子的轮廓,有些讶异。

  雄镜该是人人争抢的宝物,怎么会落到一个孤苦男孩身上?

  可惜夺死舍没有男童记忆,不知内情。

  陆寒霜系紧衣服,出了破庙,行了一段荒无人烟的山路,望见一个过路茶铺。

  铺中来往过客三三两两拼桌,点着几盘野味,牛饮一口茶,高谈论阔、唾沫横飞。

  陆寒霜没有贸然过去,盘腿坐在一片灌木丛后,侧耳倾听各种茶余饭后的闲闻轶事。

  除了近日风波,最常进出人口的是“兮渊上仙”四字。

  “……唉,我都许多许多年没见到上仙以真容行走世间了。”一个五大三粗的魁梧男修用惋惜的口气提起世间又少见一绝色,旁边竟无人反感倒嘘,反而一个个深以为然。

  “这次逍遥会在即,也不知有没有幸能再见上仙。”

  有初初涉入修仙一途的年轻新人懵懂不解,“……逍遥会是那个赫赫有名的琴修门派举行的吗?兮渊上仙又是何等人物?上仙上仙是飞升了吗?怎么还会留在世间?”新人挠头,“那个,不是说已经千年没人飞升了吗?”

  旁人呵呵大笑,“哎呦喂,一见这愣头青我就想起我当年的傻样。”

  有人在旁解惑,“这上仙啊,早前是那帮子花痴女修叫的,后面随着兮渊上仙修为登顶,世人便以此敬称,可不是谁都敢乱叫的,也只有兮渊上仙这般神仙人物担得起这般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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