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亨查不出来,那林家就能摆平这事。闹得再大,也不过像靖康五年的工匠被灭口,当做被洪水冲走。又像岷州巡抚被灭门,被当做官商勾结走私案处理。
既然这样,那扣儿就还有用。
扣儿是林千雨的女儿,林家看在死去林千雨的份上,不会不要外孙女的,所以严老太太才打叠起千般柔情万般怜爱,对扣儿极尽所能地安抚,就为了在林千梓面前留个好印象,让林千梓看她是如何照顾亲姐姐的血脉的。
她早上来的时候,还特地叮嘱了严青青,要她跟牛娟好好相处,别像以前一样争强好胜,老是吵架。
谁知,严青青听了她和老爷子的谈话,认定她说的和做的都是给外人看的,其实心里很讨厌牛娟,巴不得牛娟死在外头,也害怕被牛家连累,所以严青青很“勇敢”地替祖母出头做恶人,将这一切都掀开了。
这让老太太辩解都没法辩。
梁心铭冷眼看着严家老小急切地想补救,偏偏那个叫青青的小丫头不肯配合,老太太急死了。
梁心铭懒得看她们演戏,转而继续问扣儿,怎么忽然想起这件事,要来告状。
扣儿就将严青青骂她的话说了。
朝云在旁补充,小嘴巴叽叽呱呱的,将她帮扣儿姐姐吵架的内容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梁心铭听见还拼爹了,不由心有戚戚:看来要努力,为了乖女儿,得往上爬,把官做大些。
她弄明白了整件事的过程,把脸一放,对严老太太道:“老太太还有什么可说的?人心险恶,指的就是你们这种人!可怜扣儿一片赤子之心,想着爹娘已死,就担了全部的罪责,保全外祖一家。她小人儿一番孝心,也是她为母亲尽孝。可是,你们是如何对她的?简直没有人性!”
她将扣儿的隐瞒说成是孝心,是保全扣儿。
这社会,是孝道至上的。
律法明文规定:便是生身父亲犯了罪,子女可以为其隐瞒;若是出首告发,则会被判罪。所以,王亨被长辈强定亲,整整忍了六年,孟清泉当了他六年的未婚妻。所以,孟远翔夫妇获罪后,孟清泉以大不孝被判斩刑。
老太太哀声道:“大人……”
梁心铭不听她废话,转而对扣儿道:“很好!你又立了一功。本官会将此事回禀钦差大人,请他在皇上面前为你请功,抵赎你父亲的罪行,赦你株连之罪。”
扣儿眼睛盯着严老太太,嘴里对梁心铭谢道:“谢大人。”心里却在质问“为什么要骗我?”想起和这老太婆同吃的那块点心,一点不甜,以后她再也不吃甜的了。
众人都被这变故惊呆,都盯着严老太太,想知道扣儿的母亲是何身份。难道是青楼女子?要不然,严青青为何骂扣儿是野种呢,想必那身份不大光彩。
外面发生的事,大书房的苏莫琳都听见了,再忍不住,起身走了出来,立即吸引了一众目光。
苏莫琳径直走到扣儿身边,牵起她手,道:“你放心,等我回京后,会请我爹在皇上面前为你说话。”
朝云喜悦道:“苏姑姑的爹是宰相呢!”
扣儿低声道:“多谢苏姑娘。”
苏莫琳爱怜地摸了摸她。
夫人们听见是苏姑娘,眼睛一亮,又疑惑地对屋里张望,怎么只有苏姑娘出来,郡主呢?
苏莫琳有礼地对她们点头,却没说话。
梁心铭知道众人心思,也不再藏着掖着,宣布:“白虎王谋反,林家二爷和郡主已经被钦差大人拿下。严家等一干爪牙也已落网。本官奉命拘押女眷,还望不相干的人莫要惊慌,跟着本官妻子和苏姑娘,千万别乱闯。”
众女听得目瞪口呆,严老太太和严大太太更是绝望到极点,面如死灰,再也没有精力辩解了。
梁心铭喝道:“带进去!”
绿风和流年上前,架住严老太太。
老太太浑身筛糠般颤抖,却强撑着,两位严姑娘攀着绿风和流年的手臂哭喊哀求。
严青青则满眼仇恨地盯着扣儿,喊道:“她是反贼!她是反贼呀!你为什么不杀了她?”
扣儿昂着小下巴,轻蔑地瞪着严青青,赢家总是带着优越感,不屑同输家争吵。
梁心铭皱眉看着这女孩子,曾经是表姐妹,有什么深仇大恨,在扣儿已经家破人亡后,还不肯罢休,还要对其落井下石呢?恐怕还是受家里长辈影响吧。
想到这,她看向严老太太。
忽见墨云不知从哪窜出来,直扑向严老太太,疯狂地狂叫,“汪、汪、汪”堵在前面,不让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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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哟,朋友们!
第540章 似曾相识梦里来
绿风气急了,呵斥道:“走开!吃里扒外的死狗,帮起反贼来了!再不走一脚踢死你!”她抬起右脚,长腿跃跃欲试,作势要踢出去——与反贼勾结,便是狗也要杀无赦!
墨云根本不理她,依然狂吠。
蓝妞见状,也跟着狂吠。
梁心铭心中一动,道:“等一下。”
绿风和流年忙停下,看向她。
梁心铭尚未做出指示,那墨云看见她发话令绿风二人停下了,气势陡然高涨,狗仗人势,直扑上去,两只前腿搭在严老太太胸前,狗嘴一张,咬住衣襟就往下撕扯。
蓝妞也扑过去帮忙撕咬。
严老太太养尊处优了一辈子,哪里经过这个阵仗?便是刚才被梁心铭下令拿下,也没让她晕厥,现在却眼一翻晕倒,同时裙底淅淅沥沥漏黄水,将青石地面浸染成深色。
绿风忙用劲一提,不让她瘫倒。
几位严姑娘哭喊:“祖母!”看向梁心铭的目光充满惊惧和失望,满以为这样一个清雅如玉的君子,便是对待俘虏尤其是女俘虏还是老人,也一定会善待的,岂料他竟是歹毒无人性的酷吏,竟让一只狗糟蹋老人!
严大太太叫“梁心铭,你是畜生!”
欢喜生气了,嘴巴一张就回骂:“你才是畜生!你一家子都是畜生!大逆不道,造反!”
惠娘则放脸道:“掌嘴!”
话音未落,双喜胖乎乎的身子就冲过去了,扬起圆润肉乎乎的手掌,给了严大太太一巴掌。
梁心铭感动妻子维护她,不过对方已是阶下囚,何必和她们较真,跟市井吵架一样,反跌了己方的气势,于是制止道:“惠娘!莫要同她一般见识。”
又喝住墨云“墨云过来。”
再吩咐绿风:“将这老婆子放下,搜她身上。墨云不会平白无故撕咬她的,定是她身上藏了什么东西,被墨云闻见了。”而且这东西墨云一定很熟悉。
绿风听后,急忙和流年将严老太太放下,开始搜身。
众人这才恍然。
严大太太也怔住。
惠娘看着她,讥讽道:“自己做着阴险害人的勾当,还要别人当君子。世上怎会有你们这种人!”
严大太太和几位严姑娘都不敢回话,只盯着绿风和流年,心下祈祷,别真搜出什么要命的东西才好。
然她们注定要失望了。
绿风手快地从严老太太里衣内层翻出一包东西,又是兴奋又是鄙夷道:“怪道属下见她一把年纪了胸口还鼓鼓的,还想着她风韵犹存呢,原来是藏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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