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王鼻子里轻笑,道:“梁大人不必太谦。就算皇上赐龙纹令,若无能力也查不出真相;有能力,若无魄力,也不敢查;有能力有魄力,还要有正义,否则不会为了替一个死去的皇子伸冤而得罪当朝宰相、皇上的恩师,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得不偿失。大人当得起这声谢!”
王家父子听了都十分高兴,王谏还好些,王亨满面阳光道:“王爷谬赞。不过青云出手果决,确让人意外。”
王谏瞅了儿子一眼——前一句谦虚,后一句更像自夸。再者,“谬赞”这话也不能细究,梁心铭只是他的门生,他却一副替自家人谦虚的口气,不合适!
梁心铭也噗嗤一声笑了,美目泛起涟漪,奉承的话谁都爱听,玄武王这番话听得她很舒服。
她正面仔细打量玄武王:看上去四十多岁,渊渟岳峙,面目威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玄武王见她笑如春花,不由微微楞神,心头电转间,又见她凝目打量自己,不由问道:“梁大人似乎对本王很关注?”刚才在殿内,他就看见梁心铭几次看他。
梁心铭点头道:“大靖四灵,青龙王就不说了,玄武和朱雀能传承数百年不衰,必有其独到之处。今日下官初见王爷,渊渟岳峙,气度非凡,钦佩之至!”
她这是暗示并提醒玄武王:莫要学白虎王,自作孽,将祖上传承下来的基业毁于一旦。这是她看不透玄武王,很为皇帝和朝廷担忧:若玄武王也反了,天下将大乱。乱世人命如草芥,她真心不希望出现那个局面。
玄武王凝视她好一会,才轻声道:“梁大人拳拳之心,日月可鉴,乃朝廷之幸,君王之幸!”
“真是后生可畏呀!”
朱雀王大笑着走过来。
到近前,他先把梁心铭上下一扫,再将目光转到王亨身上,也打量了几眼,才对玄武王和王谏道:“虽然本王觉得,还是自己儿子最好,但也不得不承认:王大人和梁大人年少有为,风采过人,观之如朝阳旭日。”
王谏忙道:“王爷谬赞了。”
朱雀王嫌弃道:“王尚书,你们读书人就这点不好,明明心里乐开了花,嘴上还要谦虚说假话。”
王谏:“……”
难道他谦虚也错了吗?
王亨和梁心铭同声道:“谢王爷赞。”
朱雀王笑对梁心铭道:“本王还要谢梁大人呢。若非梁大人,朱雀一族被白虎族栽赃谋反,这会子怕是已经被灭门了。梁大人,这份恩情本王记住了!”
梁心铭很欢喜,她需要这份人情。
目光一转,玄武王也冲她微微颔首,意思是玄武王府也会记住她这个人情,不由更开心。
她忙道:“这是赵世子信任下官,下官机缘巧合下才拿到藏宝图,助世子一臂之力。”她见朱雀王不喜人客套,便不谦虚,只将自己的功劳归功于赵寅的委托。
果然,朱雀王十分欢喜,道:“小儿看人极准的。”
梁心铭腹诽:看人极准,还认错了救命恩人?
朱雀王又谢王亨对赵寅的帮助,热心邀请道:“本王今日回京,王府已经备下接风酒宴,二位贤侄随本王去喝一杯如何?王尚书和玄武王也去。”
王亨忙道:“王爷家宴,不便打扰,再者下官和青云还有皇命在身,改日等赵世子回京,再去叨扰。”
朱雀王笑道:“既如此,也罢了。等寅儿回来,你们再聚,一同对付安国那小青龙王——”说到这,他忽然停下,神秘兮兮道——“那小青龙王骂你们呢。”
梁心铭一楞,“为何骂我们?”
王亨则问:“骂什么?”
朱雀王先瞟一眼梁心铭,却不说,却凑近王亨,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嘀咕了几句话,王亨霎时面色阴沉。
梁心铭满腹狐疑——朱雀王这作派怎么看怎么像那挑拨离间的碎嘴妇人,还有点看好戏的样子。
玄武王似乎见怪不怪。
王谏嘴抽抽,生怕朱雀王捉弄自己儿子,忙道:“你们不是说有事,还不赶紧去?皇上还等着呢。”
梁心铭便和王亨告辞。
朱雀王伸手去拍梁心铭的肩膀,嘴里道:“梁大人从此就是王府的上宾了,闲暇时去王府坐坐,陪本王手谈一局。若有烦难事,只管告诉本王。哼,本王听说有人污蔑你女扮男装?青云虽长相俊美,然毫无女子忸怩之态,分明是那些人妒忌你年少有为!青云莫要生气,不遭人嫉是庸才。若叫本王听见,先赏他一顿嘴巴,再问他一个污蔑朝廷官员之罪……”他嗓门越飚越高,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大家看着这一幕,都若有所思:先是玄武王,后是朱雀王,梁心铭不仅受皇上恩宠,两位王爷也另眼相待。看来这人是要飞黄腾达了,须得留意结交。
王亨一边挡住赵衡,不让他拍梁心铭肩膀,一边道:“谢王爷关爱!怪道人都说王爷是真英雄,果然豪爽磊落……”可他嗓门比不上赵衡嗓门高,就听赵衡说梁心铭如何有男子气概,绝非女人,无法可想。
梁心铭微笑,再微笑。
等赵衡话音一落,她立即从容接上,道:“谢王爷替下官抱不平。男也好,女也罢,下官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不惧别人说。”——不承认也不否认。
王谏心中酸涩,懊悔当年糊涂:梁心铭说话行事比王亨圆滑通透多了,正好弥补了王亨刚强的性子,多好的一对人,硬是被自己给折腾得吃了许多苦。
他对梁心铭道:“你们去吧。”
梁心铭忙抱拳一揖,又扯了下王亨的衣袖,翩然而去。
王谏对朱雀王道:“王爷初回,本官正有几件事想要请教。正好严大人也在,也要问严大人……”
苏熙澈和崔渊离得远些,在那边不知说什么,听见动静转过身,看了一会,又低声说起来。
第675章 受宠若惊的儿媳
梁心铭一早便出门,在几辆相同马车的掩护下,去京都府衙坐等左端阳,将左端阳诱入府衙大堂后,逼死左端阳,然后入宫见驾,说来话长,其实现在才正午。
新官上任第一把火烧起来了。
王亨也见到了,就走在身边。
在宽敞的出宫大道上,初冬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梁心铭觉得很悠闲,像一只信步闲庭的猫。
“可觉得疲累?”王亨看着前方问。
“还好。”梁心铭亦看着前方回答。
“觉得饿了吗?”王亨又问。
“你一说我还真觉得饿了。”梁心铭马上回道,一面用手摸摸肚子。这一上午她都没吃零食,大堂上气氛肃穆,她可不敢偷吃,上了金殿更不用说。
“那快出去吃饭。”王亨一听急忙加快脚步。
“也不急在这一时。”梁心铭劝道。主要是她有些走不动了,饿了乏力,说不累是假话。
王亨只得又放慢脚步陪她。
“朱雀王刚才对恩师说什么?”梁心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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