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睡梦恍惚中,萧诩听到了熟悉的女子声音。
“皇上醒来,为何不让人去叫醒本宫?”略显冷冽的女子声音,十分悦耳。
小贵子战战兢兢地应道:“皇上不忍惊醒娘娘,不准奴才去惊扰。”
女子转而又问道:“谁曾来看过皇上?”
小贵子应道:“阿娇公主和两位殿下,还有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走了没多久,皇上便又睡下了。”
两人声音放得极轻,显然不愿惊动了熟睡中的萧诩。
萧诩眼皮动了动,却未睁眼。
过了片刻,轻缓的脚步声来了床榻边。
然后,女子略略俯下身子,微凉的手指温柔地抚过他的额头。
萧诩动也未动。
待手指离开脸孔,萧诩紧绷的身体才稍稍舒缓。
女子在床榻边坐下了,轻声吩咐道:“徐沧,你去歇着,让钱大夫过来。小贵子,你也守了两日,先去歇下。这里有我。”
两人各自领命退下。
寝室里,恢复了一片安静沉寂。
只是,这份安静和之前不同。因为多了一个人的体温和气息,屋子里不再清冷孤寂。久违的熟悉的气息在鼻息间萦绕,勾起深藏在心底的晦涩痛苦愤怒伤心痛苦……
汹涌澎湃的情绪,在胸膛里激荡,叫嚣着要冲出胸膛。
他的心跳一定比平日快得多。
身畔的女子注意力全在他身上,自然留意到了他涌动着异样潮红的脸孔,轻声呼唤道:“萧诩,萧诩。”
宛如两盆冷水浇下来,浇灭了他心头所有的火焰和蠢蠢欲动。
他瞬间冷静下来,用尽生平所有的自制力,抚平如擂鼓般的剧烈心跳,慢慢平静下来。
她还在喊着萧诩的名字。
他依旧闭着眼熟睡不醒,脸上潮红渐退。
……
一定是做噩梦了吧!
顾莞宁微微轻叹,用手抚平他的眉心。
萧诩果然是在做噩梦,便连这样的轻抚,也令他不甚舒适,眉间皱起。
顾莞宁失笑,收回手,默默地守在他身边,不再碰触他。过了一会儿,萧诩眉间平复,睡梦正熟。
钱大夫悄然进了寝室。
在宫中待了这么久,钱大夫自然懂得宫中规矩。守在角落里,不能发出声音,免得惊扰天子安寝。
不能出声,看上一两眼倒是没什么妨碍。
譬如此时此刻。
美丽冷艳的顾皇后坐在床榻边,温柔地凝望着熟睡的皇上,这副画面静谧而美好,笔墨难以形容。只这样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大秦自建朝以来,这般深情的天子,只有萧诩一个。
这等美丽聪慧冷静果决的皇后,也只顾莞宁一人。
如此情深的一对夫妻,便连上天也不忍将他们两人分开。好在皇上已有了对症的药方,休养一段时日,很快就能痊愈,以后再不用为巫术之事烦心。
钱大夫美滋滋地想着,心情十分美妙。
正想着,顾莞宁抬头看了过来:“钱大夫。”她声音压得极低,显然不愿惊醒沉睡中的天子。
钱大夫立刻回过神来,同样轻声应道:“娘娘有何吩咐?”
“待皇上痊愈,钱大夫可愿留在太医院?”顾莞宁像是随口询问天气如何,淡淡问来。
钱大夫这些日子也在琢磨此事。
身为大夫,能在太医院里任职,自是求之不得的喜事。既有官身,又有志同道合的徐沧为伴,一起钻研医术。
只是,妻儿都在洛阳,他一个人独自留在京城,不免孤单……
“钱大夫若愿留下,我便命人在内城准备住处,将钱大夫妻儿都接至京城。”顾莞宁似窥出了钱大夫的顾虑,三言两语,便将钱大夫的后顾之忧解决了。
钱大夫目中闪过惊喜,再无顾虑,立刻道:“多谢娘娘恩典,草民愿留在太医院。”
顾莞宁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钱大夫医术高明,不弱于徐沧。如此人才,当然不能错过。
……
天色渐暗,萧诩还未醒来。
顾莞宁也未着急,吩咐御膳房传膳。
这几日她一直没有胃口,今日忽觉腹中空空,倒是有了胃口。
珍珠准备了顾莞宁最喜欢的几味菜肴,顾莞宁连着吃了两碗,才搁了筷子。珍珠满脸欢喜:“娘娘今日胃口真是好呢!”
是啊!
顾莞宁已经许久没这般香甜地用膳了。
琳琅和玲珑对视而笑。皇上醒了,皇后娘娘最沉重的心事也能放下了。
“娘娘今日可要沐浴?”琳琅柔声问道。
顾莞宁舒展眉头,笑着点头:“也好。熬了几日,身上已有异味了。确实该沐浴更衣才是。”
温热的水,洗净污垢,也令身心舒适愉悦。
顾莞宁整个人顿时精神奕奕,焕然如新生。
长发擦干后,随意地挽起,大半披散至胸前。目光柔和,唇角微扬。少了几分冷凝,增添了几分温柔和妩媚。
顾莞宁再次踏入寝室的时候,萧诩正好醒了。
顾莞宁目中泛起喜悦,步履轻快地行至床榻边,略略俯下身:“萧诩,你醒了。”
萧诩抬眼,和顾莞宁四目相对。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夫妻(二)
那张熟悉的美丽脸庞,正悬在他的上方。
笑颜明媚,如花盛放。
眸光似水,盈盈含情。
几乎立刻击溃他的意志。
被褥下的手用力握紧,手背青筋暴起。他用尽生平最大的自制力,面上挤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阿宁。”
顾莞宁目中笑意更盛,亲昵地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他没有动,也未闪躲。只是手握得更紧了些。
寝室里还有内侍,顾莞宁又是内敛自持的性子,极少在人前做出亲昵过分的举动。手微微一探,确定并未发烧,便收回手。
“你醒了便好。”顾莞宁笑着坐到了床榻边:“今日我太过疲倦,一睡便是几个时辰。你也是,醒了怎么也不让小贵子叫醒我。”
他早已想好说辞,不动声色地应道:“你熬了两天两夜没睡,一定格外疲惫。我实在不忍让人吵醒你。”
顾莞宁娇嗔地看了他一眼:“下不为例。”
他微笑着嗯了一声。
然后,顾莞宁未再说话了,只坐在他身边,静静地凝望着他。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便维持着眼下的姿势,动也未动。
顾莞宁忽地抿唇笑了起来:“萧诩,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一句话都不说?”
她素来不喜多言,两人在一起时,萧诩说话远胜过她。有时说些朝堂之事,或是说些儿女闲话,要么就是说些腻腻歪歪的情话。总之,极少有这般沉默的时候。
他脑中神经紧绷,面上露出一个略有些无奈的笑意:“大概是躺得久了,我的头有些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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