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即将祸起萧墙!此时最要紧的,是立刻镇压韩王,威慑魏王。否则,两藩一起作乱,大秦又将战火连连,生灵涂炭。”
“母后毅然挺身而出,不顾自身清名,为的是大秦江山社稷安稳,为的是替父皇保住天下,为的是扶持孤这个长子。敢问一声,母后此举,有何不可?”
……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慷慨激昂!
众臣心神巨震,胸怀激荡,久久难以平息。
阿奕上朝听政数月,听的多,说的少,对众臣谦和有礼。兼之年少,众臣表明恭敬,心里到底有几分敬意,就不好说了。
直到半个月前闯进椒房殿,阿奕坚持代众臣受杖责,众臣才真正从心底生出爱戴。
而今日,阿奕首次展露身为储君的凌厉。众臣凛然之余,俱觉欣慰不已。这份欣慰,甚至盖过了听闻天子重病犯糊涂的震惊失落。
便是天子不能痊愈,大秦也后继有人了。
素来冷厉刚硬的顾皇后,此时黯然轻叹一声:“后宫不得干政,本宫岂能不知,又如何会明知故犯?然而,韩王叛乱之事紧迫,容不得耽搁。魏王虎视眈眈,不容疏忽大意。本宫明知会被众臣误解责备,也不得不前来。”
“本宫拼着落下牝鸡司晨的恶名,也绝不容大秦江山有失,不容逆臣横行!”
众臣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便是之前反对最激烈的几位阁老,此时也偃旗息鼓了。
顾莞宁目光一扫,看向兵部周尚书,凛然下旨:“本宫代皇上下旨,兵部立刻调遣兵马,平定韩王藩地。另外暗中调集兵马,随时奔赴魏王藩地。”
不等吩咐,中书令傅卓已上前一步,肃容拱手:“微臣立刻拟旨。”
周尚书:“……”
这道旨意,他到底是领还是不领?
真是一桩伤脑筋的难题啊……
周尚书迅疾瞥向王阁老崔阁老。
王阁老面色沉凝,崔阁老面色同样沉凝。两人都似未看到周尚书求救的眼神,各自沉凝……
这两个老狐狸!
关键时候,没一个肯担下听从皇后娘娘凤旨这等名声!
周尚书一咬牙,朗声道:“微臣领旨!”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凤临(二)
周尚书这一领旨,犹如石破天惊,令众臣心潮澎湃,久久难平。
自大秦建朝以来,从未有过皇后代天子下旨之事,更无皇后闯入金銮殿之先例。今日,顾莞宁挟中宫之势储君之威,开创了大秦后宫干政的先河……
而这仅是第一步。
接下来,她还会做什么?
众臣该如何坚持底线,拦下肆意妄为的顾皇后?
难道,大秦真的要变天不成?!
顾莞宁目光扫过众臣晦暗凝重的脸孔,将他们的忧虑排斥不满看得清清楚楚。
前世她为太后时,阿奕尚且年幼。摄政是理所当然之事,众臣心中不服,面上却未敢表露得这般明显。
这一世,天子尚在人世。不管病重如何,只要活着一日,便一日是大秦天子。她这个中宫皇后,稍有举动,便会被视为后宫干政……
短短的片刻沉默过后,顾莞宁张口道:“本宫今日前来,是为了代皇上下旨,讨伐韩王。周尚书既已领旨,筹措粮草调兵遣将之事,便由众臣和储君商议决定,本宫这便离去。”
说完,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走了!
竟然真的走了!
众臣一时反应不及,眼睁睁地目送顾莞宁身影离开。待顾莞宁迈出金銮殿之际,顾海才率先拱手:“微臣恭送皇后娘娘!”
众臣齐声:“微臣恭送皇后娘娘!”
顾莞宁嘴角微微勾起,毫不迟疑地继续迈步。
……
顾莞宁离开后,金銮殿里再次沉默了片刻。
然后,王阁老张口打破宁静:“韩王叛逆作乱,需立刻派兵镇压。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崔阁老略一思忖道:“平西伯父子能征善战,十分骁勇,可派他们父子领神卫军前去平乱。”
朝中武将颇多,除了定北侯府之外,最骁勇善战的便是平西伯父子。神卫军也是大秦最英勇的军士。派神卫军前去平定韩王,自然是希望在最短的时间里镇压叛乱。也有威慑魏王之意。
崔阁老这一提议,顿时得到了众臣的附议赞许。
阿奕思虑片刻,也点了点头:“崔阁老言之有理。”
定下人选,接下来便是筹措粮草辎重之类的事。
大秦边关战役平定不过一年,国库并不充盈。户部卢尚书照例愁眉苦脸哭穷一番,在军资上扣扣索索,和周尚书来回扯皮。
阿奕一锤定音:“特殊时期,一切以战事为重。户部用尽一切办法,也要筹措出足够的钱粮。”
卢尚书苦着脸领命,下意识地多嘴了一句:“可惜,魏王世子被困宫中,否则多了他相助,微臣也能轻省一二。”
话一说完,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明知道魏王世子被软禁宫中,他居然还提起这一茬!
果然,只见阿奕面色沉了一沉:“韩王兴兵作乱,魏王虎视眈眈。孤对魏王世子不得不提防一二。待平定韩王,确定魏王藩地无恙,孤自会放魏王世子出宫。”
大包大揽地将囚禁魏王世子一事揽到了自己身上。
其实,众臣心知肚明。此事必是顾莞宁手笔。
不过,储君甘愿出头,替顾莞宁担下此事,众臣也不好再说穿。
韩王叛逆在先,魏王不得不防。在这样的情形下,软禁魏王世子也是合宜之举。
……
慈宁宫。
闵太后难得沉下脸孔:“莞宁,听闻你今日携阿奕进了金銮殿!你往日行事自有分寸,哀家平日从不过问。不过,此次你太过唐突冒失了。身为中宫皇后,打理好后宫抚养阿娇姐弟才是你的本分。朝堂之事,与你何干!”
这对闵太后而言,已是少有的疾声厉色。
事涉儿子的天子之威,闵太后便是脾气再好,也无法容忍。
顾莞宁轻叹一声,将阿奕对众臣说的那番话重述了一遍。
闵太后面色变了又变,到后来,已顾不得再生气,一把抓住顾莞宁的胳膊:“莞宁,你说得可是真的?阿诩他……他真的被邪祟入体,性情大变?”
顾莞宁无奈苦笑:“若不是如此,我为何苦心隐瞒至今,从不让母后见到清醒时的皇上?”
闵太后呆愣许久,很快泪如雨下:“我可怜的儿子,我的阿诩……”
顾莞宁大半都是在做戏,此时被闵太后这么一哭,心头也酸涩不已。
沈谨言自那封信之后,一直没有消息,不知何日才能回京。
她在京中隐瞒数月,到底还是瞒不过去。不得已之下,接连向阿奕闵太后吐露部分实情。最残酷的真相,唯有她一个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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