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被诘问得无地自容,连直视顾谨言的勇气都没了。
倒是沈氏,此时渐渐回过神来,见顾谨言如此质问沈谦,心中又急又怒:“阿言,不得口出妄言!”
顾谨言看向沈氏:“母亲觉得我在口出妄言?那我现在就去祖母那儿,将你和沈举人私下有情的事告诉祖母。看看祖母会如何发落!”
沈氏:“……”
如果此事曝露,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沈谦父女。
她这个定北侯夫人也会背上不贞的恶名,在人前永难抬起头来。
最令人惧怕的还不是这些。万一顾谨言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
沈氏看了沈谦一眼,沈谦的眼中同样充满了惊惧不安。两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闪过同一个念头。
不,绝不能让他知道!
……
“阿言,你听我说,”沈氏不用假装,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滚动:“我和你五舅舅并没有乱了人伦。他其实是沈家五房的养子,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血缘关系?
顾谨言心里陡然漏跳了一拍。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瞬间掠过脑海。
沈青岚和沈氏如此相似。难道……
沈氏哽咽着说道:“当年,我和你五舅舅一起长大,渐生情愫。你父亲对我一见钟情,让人来提亲。我们两个被父母棒打鸳鸯生生拆散。后来,我嫁到了侯府,你五舅舅领着岚儿在一个小院子里生活。”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惦记着他们父女两个。等你父亲去世,我守足了三年孝期,这才接他们两个到京城来。”
“我没有别的念头,只想着能照顾他们父女的生活。我从未想过让你和岚儿相认……”
顾谨言听到最后一句话,脸孔惨白:“母亲,沈青岚是不是……”你和他的女儿?
沈氏咬咬牙,点了点头。
顾谨言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一晃。
沈氏大惊,想也不想地冲上前扶住顾谨言。沈谦的动作也不慢,扶住了顾谨言的另外一只胳膊。
顾谨言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睁开眼,见到的是两张焦虑的脸孔。
这两个人,真让他觉得恶心!
顾谨言胃里一阵翻腾,猛地推开两人,然后头扭到一边,吐了出来。
沈谦面色如土全身冰凉。
沈氏面色惨白泪流满面。
顾谨言将胃里的东西吐的干干净净,然后硬撑着站直了身体,对沈氏说道:“母亲,我素来敬重你孝顺你。却未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不贞不洁的女子。枉父亲对你一往情深,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亲?”
沈氏被顾谨言这般指责,简直心如刀割。
可她根本不敢再多说。
顾谨言知道沈青岚的身世尚且这般愤怒。万一知道了他自己的身世……只怕他根本受不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毒誓
沈氏忍着满心的酸涩苦楚,默默低头不语。
顾谨言又看向沈谦,言语愈发尖锐冷厉:“沈举人,你领着沈青岚到京城来,是为了和我母亲重续旧情,还是为了让沈青岚进侯府,来做侯府小姐?”
沈谦到底还有几分羞耻心,被亲生儿子这般指责,脸上耳后都火辣辣的:“阿言,我没有这个意思,我……”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顾谨言对沈谦厌恶至极:“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你现在就滚出去!以后永远不准踏进侯府半步。还有沈青岚,你立刻将她带走。”
沈谦被骂的面色惨淡,却无话可说,半晌才深呼吸口气道:“好,我现在就带着岚儿离开。”
说完,看也没看沈氏,便迈步离开。
他本就跛着一条腿,走路颇为不便。此时更是方寸大乱,如丧家之犬,步履踉跄不稳。
沈氏想叫住沈谦。
可当她看到顾谨言憎恶愤怒至极的目光时,便再也喊不出口了。
沈青岚再重要,也及不上顾谨言。
现在最要紧的,是先稳住顾谨言,让他守住这个秘密。
只要她还是定北侯夫人,只要她的儿子是定北侯府唯一的嫡子。将来这侯府里的一切都是他们母子的。
虽然顾谨言震惊又愤怒,不过,她很清楚他的善良温软。只要她张口哀求,他一定拒绝不了她的恳求!
“阿言,我知道你很生气。”沈氏走上前,拉住顾谨言的手,满眼含泪:“我当年年少,一时情不由己,才做下错事。这些年,其实我早就后悔了。”
“这个秘密,现在只有你知道。连岚儿也是不知情的。”
“我求求你,一定要保住这个秘密。不然,他们父女两个都难逃一死。虽然你不喜欢岚儿,可她毕竟是你的亲姐姐。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吗?”
“还有,若是你祖母知道了这件事,一定饶不了我。我也只剩下自尽保全声名这一条路了。”
“阿言,我求你了,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顾谨言到底还年幼,从未经过这等事情,早已心乱如麻。刚才硬撑着将沈谦骂走,现在对着泪流满面的沈氏,却不知该怎么办了。
难道真的要将这个秘密告诉祖母?
沈谦父女死不足惜。可沈氏到底是亲娘,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沈氏见顾谨言沉默不语,知道他已经心软了,咬咬牙,竟跪下了。
顾谨言头脑一片空白,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避让开来:“只有儿子跪着母亲,哪有母亲给儿子下跪的道理。母亲还是起来吧!”
一定要趁着此时说服顾谨言。
沈氏流泪道:“你若是不答应,我还起来做什么。在这儿跪着等你祖母来发落我就是了。”
亲娘这般紧逼不让,顾谨言也不是傻子,自然猜出了沈氏的心思,一时悲从中来,泪水涌出了眼角:“母亲,你明知道我不会看着你丧命,何苦还这般苦苦相逼?无非是怕我暗中对付沈举人父女……”
沈氏哭声一顿。
“我真为父亲不值。”顾谨言惨然一笑:“他出身高贵,武艺兵法出众,相貌也极为出色。他想娶什么样的女子不行,为什么偏偏娶了母亲!”
这番话,比指着鼻子痛骂,更令沈氏难堪痛苦。
她不用假装,也已满心酸楚:“阿言,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有苦衷的……”
“有再多的苦衷,也不该欺瞒父亲。”顾谨言只一句话就将沈氏的话堵了回去。
沈氏哑口无言。
顾谨言满心失望,声音也愈发激动:“如果母亲真有愧疚之意,就该让沈举人一辈子都不要到京城来。让沈青岚就在西京待着。为何还要让他们父女到侯府来?”
“说到底,母亲不过是想借着侯府的声势,为她谋一门好亲事。或者,是想将侯府里的家业也谋算给了沈青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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