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深呼吸一口气,定定神道:“宁姐儿,你心疼祖母,祖母心里清楚。不过,你到底是刚过门的新妇,一言一行都受人瞩目。言行举止更要合乎礼数。”
“太孙待你好,太子妃因为你答应冲喜一事,对你格外宽厚。皇上也对你另眼相看,这是你的福气,也是你在太子府里安身立命的根本。”
“祖母知道你头脑清明,聪明冷静。只要你用心,一定能将日子过好。”
“以后你将心思多放在太孙身上,不必总惦记祖母了。”
句句都透着对她的疼爱和呵护。
顾莞宁鼻子微酸,轻声应了。
太夫人又催促她动身回府:“还是回去吧!天黑之前总得到府里,免得落人口舌。以后也别总惦记着回来看我。我如今能吃能睡,身体好的很。”
顾莞宁只得起身离开。
侯府众人一起在门口送行,顾莞宁回头看了一眼,口中溢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然后才上了马车。
太夫人站在门口,目送着马车远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共苦
到太子府的时候,天色将晚。
顾莞宁收拾起所有纷乱的心绪,先去了雪梅院。
一路所至之处,宫女内侍们无不毕恭毕敬地行礼请安。
太孙对顾莞宁的心意,众人皆知。然而,真正令众人诚服敬畏的,是元佑帝对长孙媳的看重。
什么叫权势?
有圣眷,就是权势!
人人都是捧高踩低之辈。在太子府里,一个个更是无比势利。眼看着顾莞宁风头正盛,众人自是争相追捧。
顾莞宁做了多年太后,执掌朝政,对人心也看得格外透彻。见众人行礼问好,脸上并无太多笑意,神色淡淡地嗯了一声,脚步丝毫未停。
身后隐约传来众人的窃窃私语。
“太孙妃真是威仪天成!”
“是啊!让人情不自禁地就生出敬畏之心。”
“你们听说没有?太孙妃昨日敬茶的时候,于侧妃还妄图坐着受一杯长辈茶,被太孙妃呵斥一通,闹了好大一个没脸。”
“往日太子妃心慈手软,于侧妃在内宅里的风光是独一份。现在有了太孙妃,于侧妃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主子斗法,咱们可没能耐掺和。以后有的是热闹可瞧了。”
……
顾莞宁不必细想,也能猜到宫女内侍们会说些什么,不由得扯了扯唇角。
有她在,于侧妃的好日子确实到头了!
“儿媳见过母妃。”顾莞宁进了内堂,给太子妃见礼。
太子妃笑着说道:“快些起身吧!我不是让你在侯府多待一些时辰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顾莞宁微笑道:“我倒是想多留会儿,祖母数落我几句,说婆婆宽厚是我的福气,万万不可恃宠生娇,硬是将我撵回来了。”
顾莞宁冷着脸的时候,口舌犀利无匹,无可抵挡,令人心生忌惮。
想讨好一个人,也不费什么力气。
太子妃一听,顿时舒展眉眼,笑了起来:“太夫人未免也太小心谨慎了。”果然是知礼懂礼的。
闲话几句后,太子妃便吩咐顾莞宁回梧桐居:“你走了大半天,快些回梧桐居,陪陪阿诩。”
顾莞宁随口笑道:“母妃今日没去过梧桐居吗?”
“怎么没去?”太子妃有些不是滋味地轻哼一声:“你走了没多久,我就去了梧桐居。只是,刚坐了没片刻,他就说不用我陪着,让我回来了。”
顾莞宁:“……”
太子妃酸了几句,也不再多说,只叮嘱道:“从明日开始,你就陪着阿诩,不必来晨昏定省了。”
顾莞宁既未应下,也不反驳,只笑了一笑。
坐了片刻,顾莞宁便起身告退。
……
一踏进梧桐居,顾莞宁便嗅到淡淡的药味。
愈靠近太孙亲事,药味便愈浓。
早有伶俐的内侍,到太孙面前通风报信。刚推开门,就听到太孙含笑的声音:“阿宁,我眼巴巴地等了大半日,你总算是回来了。”
屋子里依旧是一片喜庆的红色。
大红的被褥,大红的窗幔,大红的纱帐。
太孙身在其中,面色也被映衬得红润好看了几分,那一双清亮的眼眸,温润含笑,静静地落在顾莞宁的身上。
顾莞宁心中涌起一丝奇异的悸动。
眼前的男子,已经是她的丈夫了。女子出嫁后,应以夫为天……只是,以她的性子,似乎很难做到事事顺从啊……
小贵子端了热腾腾的药碗进来:“殿下,该喝药了。”
太孙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皱。
徐沧开的药方里,有两味药十分苦涩,简直像是故意折腾他。装病这么久,他不知喝了多少苦不堪言的汤药了。
顾莞宁顺手接过药碗:“你们都退下吧,我来伺候殿下喝药。”
小贵子咧咧嘴,冲众内侍使了个眼色,众人立刻鱼贯退了出去。小贵子最后一个退出去,贴心的将门关上。
屋子里只剩顾莞宁和太孙两人。
顾莞宁端着药碗走到床榻边坐下,舀起汤药,却未送进太孙口中,而是自己一口喝了下去。
温热的药汁,迅速滑过喉咙,那一点苦涩,从舌尖处弥散,迅速地蔓延至整个口腔。
真苦!
真难喝!
这样的汤药,萧诩整整喝了几个月。
“阿宁,”太孙被她的举动惊到了:“这药很苦,你怎么能喝。快些给我!”
屋子就这么大,若是随意地将汤药倒掉,一定会被整理屋子的内侍们发现。也一定会惹人疑心。
所以,汤药再苦,也得老老实实一滴不漏地喝进口中。
顾莞宁什么也没说,只一口接着一口喝药。
太孙情急之下,俯身过来,欲抢走她手中的药碗。
顾莞宁避让开来,将药碗凑到嘴边,一饮而尽。还未等药滑入喉咙,太孙的唇已经覆了上来,舌尖探入她的唇内。
这个亲吻,带着汤药特有的苦涩。却又有着异样的甘甜。令人心神俱醉,不知身在何处。令人神魂颠倒,不知何日何年。
良久,太孙才抬起头,呼吸急促不稳。
顾莞宁同样呼吸紊乱,脸颊漾着异样的红晕,眸光如星辰般璀璨夺目。
太孙心中一阵激荡,声音有些低沉沙哑:“阿宁,你是不是在心疼我?”
明知故问。
顾莞宁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一眼又轻又柔,毫无力道。像是一根羽毛,轻轻地在心尖上挠了一挠。
太孙情难自禁,双臂稍一用力,将她揽得更紧。灼热的呼吸在她耳边吹拂:“我知道你的心意。不过,我已经喝惯这样的汤药了。再喝上十几天,我就可以不必再喝了。”
顾莞宁轻声道:“你喝了这么久,这十几天的药,我来替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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