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也有些无奈,回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事实证明,太子妃根本不擅长做戏,心思也不够敏锐细腻。一张口就露了口风。以安平郡王的精明,肯定听出了其中的破绽。
于侧妃承认是她所为,也就是于侧妃将所有的罪责都认下了。
于侧妃这是要牺牲自己,保全儿子!
……
安平郡王全身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然后扑通一声跪下了:“父王,母妃,儿臣平日一直待在宫中,和大哥一起读书习字,朝夕相处,感情深厚。或许偶尔有些口角,不过,儿臣绝不会心狠手辣到动手谋害兄长的地步。”
“父王之前说的这些,儿臣确实一概不知。”
“现在想来,或许是于侧妃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说到底,她是为了儿臣才会不顾一切。却不知一步错,步步皆错。从这一点来说,儿臣难辞其咎。”
说到这儿,安平郡王已经红了眼眶,声音也哽咽起来:“好在大哥福大命大,中了毒也已痊愈,如今已如常人无异。否则,就是将于侧妃和儿臣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息父王的愤怒。”
“儿臣斗胆,求父王看在于侧妃精心伺候父王生育儿臣和两位妹妹的份上,饶过于侧妃这一回。”
“如果父王坚持要责罚,就请罚儿臣代于侧妃受过吧!儿臣绝无半点怨言。”
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再抬起头来,安平郡王已是满面泪水,眼中含着悲伤又坚定的光芒。
太子没有说话,眼中的愤怒和寒意却悄然退却了几分。
瞧瞧这份演技和功力!
立刻就将太子妃映衬成了一根木桩。
“木桩”显然也没料到安平郡王态度转变得这么快,又是错愕又是恼怒:“萧启,你敢说你毫不知情?这些事,于侧妃一个内宅妇人哪里做得出来。分明就是你暗中授意,和于侧妃合谋所为。”
安平郡王也不辩解,依旧跪在地上:“总之,儿臣愿意代于侧妃受罚。如果这样叱责,能让母妃心气稍平,儿臣也心甘情愿地领受。”
太子妃:“……”
太子妃被能言善道的安平郡王噎得气急败坏,气冲冲地对太子说道:“他这是故意在做戏,殿下千万别被他蒙蔽。”
太子不快地扫了太子妃一眼:“孤在问他的话,你暂且住嘴。”
太子妃神色郁闷地住了嘴。
……
顾莞宁心里暗暗叹口气,原本营造出的大好局面,转眼就被太子妃毁了一半。
安平郡王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表态,将自己撇清得干干净净。
其实,云墨到现在都没醒。青亭也一直拒不肯招认。所谓的物证,都是她信口说出来的。她和太孙凭借着重生的优势,将于侧妃母子的底细摸的清清楚楚。随手拈来,诈得于侧妃招认了。
再多的人证物证,也比不上本人亲口承认。
于侧妃再难翻身。
接下来,自然是要乘胜追击,将安平郡王一并一网打尽。
可惜,太子妃没忍住,一张口就坏了事。
太孙心里的郁闷,绝不比顾莞宁少半分。可又有什么办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正是他的亲娘!
罢了!
先解决于侧妃吧!
太孙和顾莞宁交换了一个眼神,很快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父王,此事内情复杂,二弟虽有嫌疑,却没有确凿的证据,总不能凭着莫须有的怀疑就定二弟的罪。”
太孙缓缓张了口:“倒是于侧妃,已经亲口认了罪。不如将此事禀报给皇祖父皇祖母,先处置于侧妃。”
太子略一思忖,便点了头。
安平郡王心中一凉,顾不得为自己逃过一劫庆幸,急急地张口道:“父王,儿臣愿为于侧妃领罚!求父王开恩,饶于侧妃一命!”
没等太子说话,太孙便淡淡地说道:“二弟,谋害皇孙,是什么样的罪名,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你口口声声要为于侧妃领罚,眼里只有于侧妃,将我这个大哥置于何地?又将母妃置于何处?”
“此次若是饶过于侧妃,他日或许就会有别人效仿。到时候,你再来跪求父王,父王是不是还得依了你?这次是谋害我的性命,下次是不是就要谋害父王?”
安平郡王:“……”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处置(一)
这一连串的诘问,一句比一句犀利,一句比一句冷凝。
安平郡王被怼得无言以对。
太子的面色也陡然变了。听到最后一句,神色更是阴沉之极。人的天性都是自私的。一想到自己也可能成为被谋害的目标,太子也没办法淡定了。
那一点惜香怜玉的心思,很快就化为乌有。
“此事非同小可。”太子阴沉着脸说道:“孤要亲自进宫一趟,禀明父皇。”
太孙立刻道:“儿臣陪父王一起进宫。”
打铁趁热,也免得夜长梦多,再生变故。
太子没有拒绝。
太子妃也张口道:“我也一起进宫吧!”
……顾莞宁和太孙同时出言阻拦:“母妃还是别去了。”去了也只会添乱,还是老实在府里待着才好。
不过,实话当然不能实说。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由太孙亲自出言安抚:“府里出了这么多事,阿宁年轻识浅,还得母妃坐镇府中才是。”
太子妃原本有些不悦,被太孙这么一哄,顿时心情舒畅了,笑着点头应了。
安平郡王僵硬地跪着,心急如焚,却一时想不出什么法子拦下太子等人。
眼看着太子就要抬脚离开,安平郡王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太子的衣襟:“父王,父王!儿臣求求你,饶于侧妃一命!她纵有再多的错,到底也是父王的枕边人。求父王从轻发落!儿臣给父王磕头了!”
说着,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紧接着又是第二个。
一个接着一个。
很开,安平郡王的额头就红肿了一片。可安平郡王还是没有停下磕头的动作,大有将额头磕破的架势。
太子眉头紧皱,沉声道:“阿启,孤暂且相信此事和你无关。不过,于侧妃绝不能轻饶。不管你磕多少个头,孤也不能放过于侧妃。”
说完,便转身离开。
安平郡王面色惨白,失魂落魄地跪在原地,眼中的泪水毫无知觉地滑落。
世上最令人痛苦的事,就是无能为力。
于侧妃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全他。他也失去了任性妄为的资格。他只有谨慎小心地活下去,才能对得起于侧妃的一片慈母之心。
……
太孙俯下身子,在安平郡王耳边低语:“萧启,你做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这只是开始!”
我的反击,才刚开始!
安平郡王遍体生寒,倏忽抬头看向太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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