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一切都是奴才擅自妄为,和娘娘毫无关系。”席公公用力地磕了几个响头,一脸决绝:“殿下就是将奴才千刀万剐,奴才也绝无怨言。只请殿下不要对娘娘心生误会。”
好一个忠心的奴才!
太孙冷冷地扯了扯唇角:“席公公,你哪来的能耐,能在宫中收买笼络这么多的人手?你和齐王是何时勾结上的?齐王谋逆起兵,对你有何好处?你让人在宫中杀人放火,所图的又是什么?”
“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傻瓜吗?”
席公公被太孙冷漠的眼光看得心中生寒。
可是,他执意要抗下所有的罪名,为自己的主子搏出一条生路。一口咬定了是自己所为:“奴才利用静妃娘娘之名,悄悄在宫中收拢人心。齐王殿下曾承诺过,只要他登基为帝,宫中太监总管的位置就是奴才的,又许下万金之诺。奴才是无根之人,所求的无非是钱财地位。便狠心一搏!”
“这一切,都是奴才瞒着静妃娘娘私下所为。奴才不能让静妃娘娘背负这样的名声。”
“静妃娘娘在知晓延福宫之变后,又惊又急,便有些神志不清。求殿下饶过娘娘,不要再逼问娘娘了。娘娘此时若被逼着去了地下,和先帝碰面。先帝知晓是殿下所为,会是何等失望?殿下难道真得半点都不念先帝旧情吗?”
席公公一边说一边磕头,额头很快血淋淋一片,语气中满是哀求。
王皇后忽地仰天长笑起来,笑声竟十分地轻快。
太孙沉默了片刻。
席公公最后几句话,说得也有些道理。
齐王领兵进宫,证据确凿。杀了齐王父子,他无愧于百官,也无愧于地下的皇祖父。席公公一力为王皇后顶下所有罪责,虽然牵强了一些,却也算一层遮羞布。
他真的要杀了皇祖父的发妻原配吗?
太孙看着“痴傻”的王皇后,许久,才张口道:“席公公犯上作乱,处以凌迟极刑!”
“静妃娘娘患了失心之症,失了所有神智,以后就在景阳宫里静养。不宜再出宫见人。”
这是要软禁王皇后,永不许她踏出景阳宫。
王皇后仿佛没听到太孙的话一般,看向席公公,张口说着:“本宫饶你不死,席公公,你起身。”
席公公泪流满面,用力给王皇后磕了几个响头:“奴才这辈子没福分再伺候娘娘了。”
……
第八百五十九章 处置(二)
一 席公公很快被拖了出去。
凌迟,是世上最残酷的死刑。千刀万剐,血肉被一片一片割下来,受尽痛苦折磨,整整三日才会咽气。
席公公的脸上却无恐惧和怨憎,反而有一丝释然。
太孙殿下果然宅心仁厚,到底还是给王皇后留了一条活路。
从今日起,王皇后所有的亲信心腹都会被斩杀,身边日夜有人看守。不能踏出景阳宫半步,只能做一个真正的疯妇……
可不管如何,到底还能活下去。
皇后娘娘,你一定要撑住,安然活下去。奴才下辈子再伺候娘娘。
王皇后仿佛未见席公公被拖下去,兀自笑着,一会儿喃喃自语,一会儿自称本宫。
太孙没心情再看她演戏,冷冷说道:“席公公一意替娘娘顶罪,他要受三日凌迟酷刑而死。不知娘娘心中可否会有半分愧疚。”
王皇后瞳孔急剧地收缩了一下。
太孙的声音冷然响起:
“如果不是你野心不息,你原本可以安然地活在宫中。我不会薄待你。可你贪恋权势,一心要把持宫廷,甚至不惜勾结齐王发动宫变。你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皇祖父?”
“现在落得如此下场,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你是皇祖父发妻,我留你一命,是看在皇祖父的颜面和情分上。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不死,你身边所有的人,便代你去死。还有王家人……”
王皇后身子微不可见地轻颤一下,却未看过来。
太孙没再说下去,很快转身离去。
……
景阳宫里所有伺候王皇后的宫女内侍都被处死。王皇后在宫中的人手,也全部被杀。偌大的景阳宫,只剩下“失了神智”的王皇后。
太孙特意“赏赐”八个宫女和八个内侍“伺候”王皇后。
王皇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落在这些宫女内侍眼中,也都在太孙掌握中。
景月宫里的窦淑妃,在得知此事后,不由得冷笑一声。
王皇后这样活着,倒不如干脆死了痛快!
做了数十年皇后,执掌宫廷,风光一生。到头来,却落得这般下场……想想王皇后,再想想至今还躺在床榻上像个活死人一般的孙贤妃,窦淑妃不由得深深庆幸。
好在她没有什么异动!
宫中彻底变了天,她想安稳地活下去,就得将不该有的心思都收起来。
躺在床榻上的孙贤妃,很快也知道了此事,无声地快意地笑了许久。
宫中大半嫔妃,俱都告病静养。
……
两日后,太孙召所有三品以上的朝廷重臣进宫。
李阁老已告老荣休,如今接任首辅的是傅阁老。一众官员随在傅阁老的身后进了宫。众人神色俱都十分严肃。其中,尤以赵阁老的神色最是沉重。
齐王起兵造反,证据确凿,无人会质疑。
赵家和齐王府是姻亲,少不得要受些牵连……
赵阁老此次却是想错了。
赵家不是受些牵连,而是被责以齐王同党的罪名,被太孙问罪。
“……你身为一朝阁老,不思为朝廷尽忠做事,却和齐王私下勾结,意图谋逆,该当何罪?”
昔日温和雍容的太孙殿下,在经历此次宫变后,变得成熟了许多,身上多了上位者特有的威压,语气冷厉。和元佑帝竟有几分相似。
赵阁老心神巨震,不甘就此认罪,正欲张口辩驳,太孙已经扔了数封信过来:“赵阁老行事小心,和齐王私下来往,并未留下书信。可惜你的儿孙没你这般谨慎。这些信,便是证据。”
信纸被扔了一地,其中一张,正好飘落至赵阁老面前。
赵阁老匆匆地扫了一眼,心便彻底凉了。
信上的字,是长子赵长青的笔迹。
赵阁老一咬牙跪下:“殿下请听老臣一言。犬子和齐王是亲家,私下有些书信来往也是难免。或许他是被齐王怂恿,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动了邪念。老臣教子无方,愧对先帝,愧对殿下。只是,老臣从不是齐王同党,什么私下勾结意图谋逆,更是绝无可能。还望殿下明鉴!”
此言一出,众官员都用不屑又鄙夷的目光看了过去。
到这时候了,还妄图混淆视听,妄图来个断尾求生。
太孙殿下既已兴师问罪,必然是掌握了确切的证据。赵阁老想将儿子推出来顶罪,岂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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