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热血的严御史生生地碰了一鼻子灰,好话歹话说尽,也没能令于御史改变主意。
严御史也恼了,冷着脸说道:“我一番好意,你竟不领情。也罢,算我多事,以后我再也不登于府大门就是。”
说完,便愤然拂袖而去。
于御史默默地目送好友愤然离去,然后,长长地叹息一声。
他窝囊憋屈些无妨,至少能保全于家上下。真如严御史所说的那样领头上奏折,只会招来更大的祸端。
……
严御史等人到底还是联名上奏了一回。
可惜,这封奏折甚至未能呈到圣前,便被几位阁老拦了下来。王阁老崔阁老各自厉声斥责:“皇上病重,正需安心静养,宫中之事由皇后娘娘掌管。岂容尔等胡乱猜疑!”
“皇后娘娘品性高洁,贤良淑德,岂会做出杀人灭口的行径。真是胡言乱语!”
“尔等自恃御史身份,听信道途之言,闻风乱奏,扰乱圣听,委实可恨可恼!”
众御史被阁老们怒斥一顿,又被吏部的顾尚书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不由得心中发凉。
完了!
别人也就罢了,这位顾海顾尚书,是当今顾皇后的三叔,最是记仇,睚眦必报。他们今日上了奏折弹劾顾皇后,以后少不得要被顾海刁难。
损人利己,真是何苦来哉!
御史们灰溜溜地退下。
这封奏折被随意地堆放在案几上,无人多看一眼。
……
处理完政事后,众臣各自离宫。
崔阁老又以同路为由,坐上了顾家的马车。
车顶悬挂着的风灯摇晃不定,马车里的光线忽明忽暗,崔阁老和顾海的脸孔也显得明暗不定,表情有些模糊。
“顾尚书,太夫人已经回府了吧!”崔阁老看似随意地问道。
顾海略一点头:“皇后娘娘出了月子,凤体无恙,母亲便回了侯府。”
崔阁老迅速瞥了顾海一眼,暗示性颇为浓厚的说了一句:“皇后娘娘杀伐果决,巾帼不让须眉。”
是啊!
顾莞宁此次出手确实太过明显也太过狠辣,连几日时间也未等,直接要了安平王兄妹的性命。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故!
顾海心中也在猜测,在崔阁老面前,却应得轻描淡写:“皇后娘娘生性如此。”
崔阁老没试探出什么,也未失望。如今崔家和顾家同气连枝同进共退。他既已选择站在顾皇后这一边,便不会轻易改弦易辙。
安平王兄妹死便死了,便是众臣心中暗自揣测猜疑,也无人敢吭声。
……
韩王府。
林茹雪一直住在宫中,韩王府里没了正经的女主人,如今是一个颇为得宠的侧妃打理内宅。和魏王府的情形相差无几。
韩王世子也时常留宿宫中,偶尔回府,大多是和魏王世子一起喝酒。
这一晚,魏王世子又来了韩王府。
兄弟两个照例屏退内侍宫人,先喝一通闷酒。
两人都是满腹心思,却无人先吭声。直到喝空了四个酒壶,韩王世子才率先张了口:“没想到,萧启就这么死了。”
声音里透出一丝唏嘘和悲凉。
当年堂兄弟四人,一起在上书房里读书,表面上还算和睦。后来于侧妃被赐死,萧启为元佑帝厌弃,被软禁在府中。他们两人,很自然地和萧启断了往来。
这些年,他们冷眼看着萧启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心里未必没有一丝怜悯。只是,这一丝怜悯和自身的尊荣富贵比起来,便微不足道了。
他以为萧启会这样过一辈子。
却没想到,萧启会悄无声息地丧命在椒房殿……
韩王世子心头被一层阴影笼罩,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魏王世子:“凛堂兄,顾莞宁下手太过狠辣了。”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余波(二)
换做别的事,韩王世子绝不会这样激动。
可现在,死的是安平王。天子亲弟说死便死了,这怎能不让他这个韩王世子生出警惕和惊惶?
魏王世子抬头看着韩王世子,素来沉稳的脸孔竟也有些惧意:“堂弟,慎言!这等话若传进宫中,只会为自己招来祸端!”
韩王世子哑然片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猛地一口喝下。
白皙犹胜女子的俊脸上迅速染上异样的红晕,眼底燃起怒焰,色厉内荏地冷哼一声:“这里是韩王府。我们两个说的话,岂会传进宫里。你也太小觑我了!”
魏王世子毫不客气地揭穿韩王世子的虚张声势:“得了,在我面前还吹什么大气。别说你这韩王府,就是在我魏王府里说话,也得多加小心。”
“别忘了,这是皇兄的天下!”
天下是皇兄的,皇兄却听皇嫂的!
所以,千万不能开罪顾莞宁!
这个道理,韩王世子当然也清楚。不然,也不会窝囊地夹着尾巴做人,连妻儿被接进宫中住下也未吭声了。
“皇兄真是枉为男人,”韩王世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什么都依着顾莞宁,捧得她都快凌驾天子头上了。”
魏王世子又瞪了韩王世子一眼:“酒可以多喝,话不宜多说!”
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真是憋气!
韩王世子悻悻地哼了一声,又喝了一杯。
魏王世子放下手中的酒杯,不愿再多饮酒,不疾不徐地低语道:“这些御史背后,一定有人暗中指使怂恿。别看今日一个个痛斥怒骂,这指使者一定就在其中。”
这个人的目的,是要将此事捅破。
相信此事很快就会传开。
韩王世子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冷笑:“这也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怂货。要么就大张旗鼓地闹上一场,将此事渲染得人尽皆知。这样畏畏缩缩算什么本事!”
魏王世子淡淡道:“傅阁老前车之鉴犹在,谁敢明着和顾皇后作对!”
这倒也是。
韩王世子目光一闪,低声道:“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魏王世子但笑不语。
韩王世子了然地撇撇嘴,又喝了一杯酒。将自己琢磨了几日的疑问问出了口:“萧启到底做了什么,为何顾莞宁忽然要他的命?”
顾莞宁想杀萧启,根本不用等这么多年。为何此时会突然动手?
魏王世子也猜不透其中的道理,想了想说道:“这其中总有缘故。你我不必心急,耐心等下去,总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韩王世子翻了个白眼:“等等等,永远都是等。和你说话,迟早要把我气死不可。”
急性子又暴躁的韩王世子,和沉默少言颇为城府的魏王世子恰好是两个极端。
魏王世子早习惯了韩王世子的脾气,也不恼,慢悠悠地起身:“你看我不顺眼,我也不在这儿碍你的眼,这就回府去。”
“行了,我只随口说两句,谁让你走了。”韩王世子又瞪了过来:“给我坐下,今日我们两个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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