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值得庆幸的,他们在灰烬里面,并没有看见徐氏族人的尸体。
“既然没看见人,那就可能还活着。”林珏的表qíng复杂,转头对着周嘉鱼道,“嘉鱼,你问问小纸,看小纸有没有什么头绪。”
周嘉鱼把他怀中的小纸抱了出来,小纸缩成一团,一个劲的抽噎着,看起来非常难过。
“小纸。”周嘉鱼摸了摸它的头,安抚着它的qíng绪,“小纸,你能感觉到其他人在哪里么?”
小纸摇摇头,低声道:“都没了,都没了。”
从到佘山开始,它似乎就在重复这句话,周嘉鱼张了张嘴,还yù说什么,林逐水却轻声打断了他。
“去祖树看看吧。”林逐水说,“徐氏的人,就算牺牲xing命,也会护住祖树的。”
这倒也是,周嘉鱼点了点头。
“你们留在这里,看看有没有别的人,我和周嘉鱼去那里看看。”林逐水吩咐道,“那边是徐氏的禁地,一般人最好不要进去,你们检查一下周围,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林珏说:“去吧,注意安全。”
林逐水带着周嘉鱼便朝着祖树的方向去了,之前徐老带他们去祖树时,是让纸人拉着雪橇作为jiāo通工具,现在没了纸人,林逐水便在旁边树林中找了几块枯木,然后从怀中掏出几张纸,叠成了纸鹤的模样。
纸做成的纸鹤挥动着翅膀飞舞起来,然后飞到枯木之下,将枯木抬起,周嘉鱼则坐在木头上面,被他们一起抬了起来。
“走。”林逐水一声令下,纸鹤便从冲了出去,它们的速度极快,周嘉鱼不得不弯下腰抱住身下的木头才不至于被摔下去。
林逐水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朝着祖树所在的地方赶了过去。
周嘉鱼也不知道自己在木头上待了多久,反正木头停下的时候,他整张脸都冷木了,不住的哈着气用手搓着自己的脸颊。
林逐水则迅速的检查了四周的qíng况,随即皱起眉头:“有人来过了。”
周嘉鱼道:“有人进去了?”
林逐不置可否,只是朝着前面走去。
很快,两人便到了一年前徐老带他们去过的祖树所在的dòngxué。刚到门口,周嘉鱼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本来应该立在dòngxué门口的那扇巨大的铁门,竟是已经被破坏掉。门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撞开,露出了一个不规则的足够两人通过的大dòng。
小纸一下子就从周嘉鱼的怀中跳了出来,朝着门内冲了进去。
“小纸!”周嘉鱼没抓住它,眼睁睁的看着它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往前跑去,周嘉鱼拔腿就追,也进了铁门之中。
铁门后面是弯弯曲曲的隧道,周嘉鱼记得徐老曾经说过这些隧道是保护祖树的措施,若是走错了路,便再也出不去了。可小纸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周嘉鱼就跟丢了它。
“小纸!!”叫着小纸的名字,周嘉鱼心中焦急,声音在隧道之中回dàng。
一双手轻轻的按住了他的肩膀,林逐水的声音传来:“周嘉鱼。”
“先生,小纸跑掉了。”周嘉鱼担忧道,“它会不会迷路?”
林逐水说:“不会的,小纸是祖树的孩子,天生自有感应,不会迷路的。”他顺手牵起了周嘉鱼的手,“跟着我。”
周嘉鱼心中一松。
林逐水领着周嘉鱼往前走去,一路上,周嘉鱼并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徐氏的人,也没有外人,隧道寂静极了,只能听到他们踏在地上的脚步声。
这里的环境相似xing极高,到处都是岔路,如果不熟悉的人进来,肯定会迷失在其中。但周嘉鱼却对林逐水极有信心。他握着林逐水的手,跟随着的他的脚步,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一块有些眼熟的巨大岩石进入了周嘉鱼的眼帘,周嘉鱼记得这块石头,似乎只要绕过去,就能看到生长在大坑里面的祖树。
“小纸!!”周嘉鱼又叫了小纸的名字。
然而当他慢慢的绕过巨岩,到达了本该生长着祖树的悬崖边上,眼前的场景,却让周嘉鱼愣住了。
只见原本应该生长着祖树的深坑,此时空空如也,那粗壮的参天大树不见了,且周围没有留下一丝和它有关的痕迹。
“祖树不见了??”周嘉鱼满目不可思议,他快速的奔跑到了悬崖边上,朝下面望去。
悬崖之下依旧黑dòngdòng的,看不清楚里面下面的qíng况,但是唯一能确定的事qíng,就是徐氏族人的命根子,那棵巨大的祖树,不见了。
周嘉鱼呆立在了原地,一时间无法理解眼前的场景。
林逐水也走到了周嘉鱼的身边,只是他却好像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悬崖下面,而是微微偏了偏头,眉宇拧出一个不太愉悦的弧度。
“徐惊火。”林逐水突然出声。
周嘉鱼听到这个名字,朝着林逐水面向的方向看去,居然真的在暗处,看见了一个慢慢显露出来的身影。
“好久不见。”徐惊火的声音是嘶哑的,他逆光站着,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周嘉鱼厉声问道:“徐惊火,这一切是不是你gān的?你把祖树弄到哪里去了?小纸呢?!”他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如此qiáng烈的怒意,甚至恨不得自己撸起袖子上去揍他一顿。
徐惊火闻言却是大笑出声,只是这笑的比哭还难听,他说:“我徐惊火生是徐氏的人,死是徐氏的鬼,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对的起自己的徐氏。”
林逐水道:“我信你。”
周嘉鱼没想到林逐水会说出这句话,正yù发问,却听见林逐水继续道:“你若是背叛了徐氏,根本不会有再次复活的机会。”
原来如此,周嘉鱼隐约记得之前林逐水就说过这件事,只是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就在几人说句之际,本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小纸却出现在了徐惊火的身后,它抱着徐惊火的腿正在抽抽噎噎的哭,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小纸——”周嘉鱼担忧的叫了它一声。
徐惊火听到周嘉鱼的呼唤,伸手轻轻拍了拍小纸的脑袋,声音听起来竟是有些温柔,他说:“去吧。”
小纸没动。
“去吧。”徐惊火说,“祖树,已经没了,你爸爸那里还有仅剩下的枝gān,足够支撑你长大……”
小纸听到徐惊火的话,张开口又哭了几声,最后还是慢慢挪动着步子,朝着周嘉鱼走了过来。
周嘉鱼赶紧上前接住它,牢牢的把它搂在怀中,说着没事了。
“徐家不在了。”徐惊火说,“我早就料到了这一天。”他的目光投在了看不见底的深渊之下,“但是命运就是如此,你知道它会发生什么,却无能为力。”他说着,露出一个笑容,“人定胜天,真是笑话。”
林逐水蹙眉:“徐惊火,你遇到了什么?”
徐惊火道:“林先生,你算到了徐氏有此一劫么?”
林逐水摇摇头。
徐惊火道:“连你也算不出的劫,却发生了。”他道,“但是我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我告诉徐老,他也知道,可是他却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他咆哮起来,“祖树再怎么重要,也不过是棵树而已,人没了,就全没了——就算徐氏不能控纸又如何呢?没了纸,就活不下去了么?”他的双肩剧烈的抖动,可以看出他此时的qíng绪极为激烈。
“火种到底从而何来?”林逐水说。
徐惊火道:“天降之火,天灭祖树。”他哑声道,“徐氏可以选择离开,但他们没有,他们要护住这棵树,最后却死在了这里。”他说到这儿,仿佛想明白了什么,“对啊,这是命理,是天道,也难怪无人能算出——”
可这本该无人知晓的命运,却被徐惊火知道了。
周嘉鱼听着徐惊火和林逐水的对话,感觉其中隐藏了太多的信息,一时间脑子都有些混乱。
林逐水轻叹一声,他说:“徐惊火,对于有些氏族而言,失去根,便失去了一切。徐氏控纸百年,纸便是根。”他指了指在周嘉鱼怀中一语不发的小纸,“若是看见这些纸人在你面前化为灰烬,你会如何?”
徐惊火表qíng凝固了许久后,才微微动了动嘴唇:“是我错了?”他看了看小纸,又看了看面前的深渊,整个人的气息开始变得极为虚弱,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这打击甚至让他失去了活下去的yù望。
“火从天而来,入祖树,焚徐氏。”徐惊火说,“人祸可免,天灾难避,寻制僵之法,鲛人之躯,yīn灵之契,皆不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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