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朝忽地对下一次的见面有了几分期待。
到时候试探一下好了。
泰宁侯府的花园八角亭里,朱彦与朱颜兄妹正在对弈,一个丫鬟走来把信笺奉上:“姑娘,是尚书府苏姑娘给您的信。”
朱颜伸手把信接过来,冲朱彦笑笑:“五哥,我跟你说,别看每次下棋你都能碾压我,若是对上洛衣,可就不一定了。”
朱彦抬手,轻轻敲了敲朱颜额头:“别在男子面前随意提姑娘家的闺名。”
放眼京城,若是有下棋赢过他的女孩子,他只能想到一人而已。
说起来,他们三个当初与黎姑娘相处那么久,除了知道她在家中排行第三,还一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
“古板!”朱颜吐了吐舌头,把信打开,扫过内容立刻目露惊奇。
对面而坐的朱彦虽因妹妹的表qíng心生好奇,却好风度没有出言询问,反而是朱颜主动说道:“还真是奇了,洛衣居然邀我为一人联名举荐入馥山社。”
朱彦闻言笑笑。
朱颜眨了眨眼,晃着信道:“五哥猜猜那人是谁?”
朱彦心中一动。
七妹这么说,他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那人定然是黎姑娘无疑了。可一想到上次惹了妹妹不高兴,他还是佯作不知,笑问道:“谁啊?五哥可猜不出。”
朱颜一听,很是满意。
她可不想兄长时时把哪家姑娘放在心上,这和那姑娘好坏无关,嗯,主要和她心qíng有关。
一想到自小疼爱她的兄长快要娶嫂嫂了,还真有些不是滋味。
“是佛诞日被无梅师太召见的那位黎姑娘,五哥还有印象不?”
“没……”
朱颜已是无心下棋,喃喃道:“还真想看看能让洛衣心服口服的人棋艺究竟如何高明呢。”
“对了,你们馥山社什么时候再聚?似乎有段日子没动静了。”
朱颜闻言,面上浮现几分伤感:“我们社长不是才病故了没多久,再加上北地英灵们的棺椁进京安葬,这些活动暂且停下了,缓些日子再说吧。”
接下来几日,乔昭日子过得风平làng静,而邵明渊那里又有了新动静。
邵知从远威镖局副镖头林昆的老家风尘仆仆赶回来,向邵明渊禀告道:“将军,属下带着林昆一起回来了。”
“问到了什么?”
邵知摇摇头:“林昆什么都不说,他说要见您。”
“见我?”
“是,他说只有见到您,才会说。”
邵明渊听了面无波澜,淡淡道:“你安排一下,让他在chūn风楼等我。”
邵知心知将军很多事不愿在侯府办,可想到chūn风楼毕竟是人来人往的酒肆,又有几分迟疑,只听将军大人轻飘飘道:“放心去安排,我把chūn风楼买下了。”
邵知:“……”能别乱花钱嘛,他们这些属下还指望将军赏钱娶媳妇呢!
第112章 抽丝剥茧
chūn风楼青白酒旗迎风招展依旧,出入的酒客浑然不知这家在京城颇有名气的酒肆已经悄然换了东家。
这一次邵明渊是从后门进的,连前面酒楼都没去,直接进了后院一间屋子,跟着来的两名亲卫悄然守在门口。
屋内布局明朗,临窗的桌上摆着一只细白瓷大肚的酒壶并一对酒蛊,窗台上一盆芍药花开得绚烂。
邵明渊坐下,没有斟酒,只是静静等着。
大约过了两刻钟左右,门外传来动静,片刻后门推开,邵知领着一位中年汉子走进来。
“将军,林镖头来了。”
邵明渊看向林昆。
远威镖局在京城开了多年,甚至在一些大城市开设了分局,作为镖局的副镖头,此人可算得上一号人物。
眼前的中年汉子身量不高,却很壮实,饱经风霜的脸上有一双明亮jīng神的眼睛。
“林镖头。”邵明渊率先出声。
林昆目光灼灼望着邵明渊,忽地拜了下去:“见过将军!”
他双手轻颤,似是竭力忍着激动。
邵明渊有些意外,伸手把林昆扶起:“林镖头不必如此多礼——”
林昆站起来,一双眼亮亮的,眼中满是见到崇敬已久之人的热切。
邵知没好气地想:这人执意要等见到将军才说,该不会是因为纯粹想和他家将军见一面吧?
邵知这样想着,目光落在林昆紧握着邵明渊的手上。
哼,还不放手!
邵明渊比邵知淡定得多。
这样的眼神,他在北地见得太多了。
“邵知,你先出去吧。”
既然此人要见了他的面才肯说,可见是不愿意有旁人在场的。
“领命。”邵知扫了林昆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室内只剩下邵明渊与林昆二人,邵明渊抽回手,指指桌上的白瓷酒壶:“林镖头,喝一杯么?”
“不,不用了。”在大名鼎鼎的冠军侯面前,作为一名走镖混日子的普通百姓,林昆显然有些激动,望着那张近在咫尺年轻而英俊的脸,忍不住表白道,“将军有所不知,想当年我还年轻的时候,就听说过您的英雄事迹了,对您特别崇敬——”
邵明渊:“……”
他垂眸,伸手把酒蛊翻转过来,执起酒壶依次倒满,而后推过去,温声浅笑道:“我的荣幸。”
手指碰上冰凉的酒蛊,林昆才清醒过来,不由呆了呆。
他刚刚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这酒名‘醉chūn风’,林镖头定然是喝过的。”
“哦,喝过,喝过。”林昆接过邵明渊递过来的酒,晕乎乎就喝下去了。
邵明渊没有觉得好笑,反而心头发涩。
百姓就是如此,你保护了他们,他们便把你敬在心里,饶是平时顶天立地的汉子都能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没有党争,没有忌惮,这些最朴素的感qíng,一直是他坚守北地的动力。
邵明渊理解林昆的心qíng,没有直接进入正题,而是如朋友小聚般闲聊了几句,见他心qíng渐渐平复下来,才谈起:“林镖头应该知道,我的妻子当初落入鞑子手里,是因为走错了路——”
林昆神色一变,放下酒蛊肃然道:“是。”
将军夫人被掳走时,他就在场,哪有不清楚的,那是走错了路吗?
眼前的人虽年轻,却是他敬仰已久的人,林昆心一横,把那个在脑海中盘旋已久的念头说了出来:“将军,小民认为,当时不是走错了路那么简单,是前来接夫人的人有问题啊!”
“所以当初前来替换的将领提议改路时,林镖头才会qiáng烈反对吗?”
“不错,将军有所不知,小民其实是北地人,七年前才逃难到了京城,现在的老家其实是我婆娘的娘家,所以别人对那条路线一无所知,小民却再清楚不过,从那处岔道走的话,有一处山道特别适合设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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