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墨牵着幼妹的手,声音温柔:“那晚晚会忘了姐姐么?”
“不会的。”小女孩把头摇成拨làng鼓。
乔墨轻轻抚着她的头:“那就是了。姐姐和晚晚一样爱美,现在样子不好看,不愿意咱们看到。咱们只要把姐姐的样子记在心里就好了。”
“可是,我刚刚好像看到姐姐了——”
“你说什么?”乔墨眼神一紧。
前方的邵明渊忽然回头。
小姑娘仰着头,泪盈于睫:“我看到姐姐哭了。”
乔墨遥遥看邵明渊一眼,收回视线,轻声道:“晚晚看错了。”
乔晚难过地垂下了头,好一会儿低声道:“我就是觉得,姐姐那样厉害的人,怎么会轻易死掉呢?我不相信。”
明明好多好多不如姐姐的人都活得好好的。
所以她才要看一看,可哥哥却不许。
邵明渊目光投向人群的方向。
所以说,那天在chūn风楼的窗边,他看到黎姑娘,并不是因为醉酒而产生的错觉,而是黎姑娘果然有和妻子相似之处么?
人群涌动,不见了少女的踪影。
邵明渊平静收回目光。
是否相似,其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再怎么相似都不是他愧对的那个人了。
人群里,如临大敌的冰绿见到拉住自家姑娘的人,一时忘了反应。
“李爷爷?”乔昭有些意外。
李神医chuī着胡子问:“昭丫头,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看热闹。”
“这种热闹有什么好看的?”李神医抬手敲了敲乔昭额头,触及她明显哭过的眼睛,若有所思。
昭丫头哭了?
“你看热闹把自己看哭了?”
乔昭眨眨眼。
她哭了有这么稀奇吗?她也是个女孩子啊,就算是以前,也不是没哭过的,今天一个两个都来问。
不过池灿与李神医的接连出现还是把乔昭与兄长对面相逢不相识的难过心qíng给驱散了,让她重新恢复了淡定。
“我在看乔家玉郎,看到他毁了容,觉得很难过,就哭了。”
李神医张了张嘴,四顾一眼,把乔昭拉到人群后面去,语重心长道:“昭丫头啊,爷爷虽然不大懂,但觉得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好像应该矜持点。为了男人哭这种事,哪能就这么说出来了?”
乔姑娘垂了眸:“嗯,那以后不说了。”
李神医欣慰点头。
这就对了,管他什么玉郎宝树,长得好是能吃啊还是能喝啊?为不相gān的男人cao心,才是傻姑娘呢。
他这样想着,就听gān孙女声音娇柔道:“那李爷爷能不能替乔家玉郎把脸治好呢?”
她没有想到大哥脸上的伤如此严重,凭她的能力,难以治好大哥的烧伤。
李神医:“……”合着刚才都白说了!
少女仰着头,眼巴巴望着李神医。
李神医教训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抖了抖胡子,气恼道:“怎么一个个的,都求老夫给那乔家玉郎治脸?”
虽然哪怕是无人来求,他也打算替乔墨医治的,可来求的人一次比一次让他意外。
“还有谁求?”乔昭闻言一怔。
莫非是外祖家派人请了李爷爷?
是了,若不是这样,以李爷爷乖僻的xing子,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李神医闻言伸出手,遥遥一指:“喏,就是抗幡的那小子!”
乔昭随之望去,面色格外复杂。
邵明渊?
原来他有求于李爷爷,不是为了驱除自身寒毒,而是为了兄长?他愿意掺和进天家的浑水给李爷爷自由,就是为了请李爷爷给兄长医治?
乔昭一时有些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感激?似乎谈不上,她再大度也无法感激亲手杀了她的人。
这和怨恨无关。
乔昭遥遥望着出殡队伍里一身素白的年轻将军,心中轻叹。
大概是感慨吧,感慨祖父并没有看走眼,那个人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只是有更多其他的因素让他们最终走向了那样一个结局。
队伍已经出了城,天高地阔,走得快起来,依然有许多看热闹的百姓跟着,把停下来的乔昭与李神医很快抛到了后面。
“乔家玉郎脸上的烧伤,李爷爷能治吗?”
“这世上有老夫治不好的病?”李神医哼一声,随后语气一转,“不过,他烧伤的是脸,治起来比较麻烦。”
李神医认真看着乔昭:“昭丫头,我可能要离开京城了。”
“李爷爷?”乔昭吃了一惊。
李神医解释道:“要想治好乔墨的脸,需要一味药,那药只生长在南边海里的一种蚌壳里,我要亲自去采。”
“不能托人去采买吗?”
李神医摇摇头:“不能,那是一种凝胶珠,外面是一层透明胶质,里面是水,从蚌壳取出后若不及时入药就会变质,没有效用了,所以我必须亲自走一趟。”
乔昭心qíng有些沉重。
李爷爷一走,她又不能与兄长相认,在这京城真的是孤单单一人了。
“我听说,南边沿海有些乱,李爷爷一定要保重自己。”
李神医不以为意笑笑:“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身边有高手。”
他说着冲不远处眉眼普通的年轻男子招招手:“过来。”
叶落默默走过来。
李神医介绍道:“他叫叶落,身手很厉害。”说着眨眨眼,补充道,“自从有了他,捣药可方便了。”
沉默寡言的某捣药高手在心中大吼:将军大人,他要回去,这差事实在没法gān了!
“这也是……邵将军派给您的?”乔昭问。
李神医深深看她一眼:“昭丫头这也猜到了?”
乔昭笑笑:“显而易见。”
“你这丫头,挺聪明嘛。”李神医叹息。
他越来越会忍不住把昭丫头和乔丫头来比较,比来比去,就觉得她们越发像了。
如果——乔墨见到她会怎么样?
第122章 等待
这个念头忽然从李神医心中升起,而后摇摇头。
除非昭丫头就是乔丫头,否则,没有任何意义。
而乔昭却在李神医这一沉思、一摇头的变化中,心中一动。
她一直苦于无法接近兄长,事实上,她完全可以借着李爷爷与兄长有面对面的机会!
不是刚才如做梦般的对视,而是真切听一听兄长的声音,甚至亲耳听他讲一讲,大火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爷爷一定会问的!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好似疯狂滋生的野糙,再不可遏制。
“李爷爷,您今天来,是为了乔家玉郎的伤吗?”
李神医遥望着长长的送殡队伍,轻叹道:“也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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