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寇尚书又是一番感慨。
提到这个,他不得不佩服亲家乔拙的眼光。
外孙女年纪尚幼时,乔拙就结下这门亲事,为此长女回娘家时还和他们抱怨过。
如今看来,他那个亲家眼光是极好的,就是可惜了外孙女命薄,摊上了必死的局面。
“原来冠军侯府已经修葺好了,回头叫你表弟他们去给你暖屋。”
“多谢外祖父,欢迎表弟他们随时过去玩。”
寇尚书笑道:“不过乔墨还是不必搬了,这里是他的外祖家,又已经住了这么些日子,搬来搬去反而不习惯。且冠军侯府离尚书府不算远,明渊要是想见他,随时过来就行。”
邵明渊站了起来,冲寇尚书一揖:“外祖父,明渊想要舅兄搬过去住,其实是出于私心,还请外祖父成全。”
“呃,这话怎么讲?”
“今天白日明渊听说舅兄病倒,前来探望过。”
寇尚书点点头。
这事他已经听夫人提起过,夫人当时还感慨,这个外孙女婿倒是个有心的,就是可怜他们的外孙女没有福气。
“明渊探望过舅兄回去后,小憩之时忽然入梦,梦到了妻子责怪我对舅兄没有尽心照顾,害她担忧牵挂,难以瞑目。明渊醒来,思及此梦,再也坐不住,这才前来接舅兄去我那里。明渊知道此举有些唐突,给外祖父添了麻烦,还请外祖父看在明渊日日承受丧妻之痛,能成全明渊的这份心意。”
万万想不到邵明渊执意要接走乔墨竟然是这个理由,寇尚书嘴唇翕动。
想要斥其是无稽之谈吧,可这小子说梦到的是自己外孙女,他听着还怪受用的。
再者说,这小子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就算是子虚乌有的事儿,他也不好这么驳他的脸面。
“既然如此,那就依你。”寇尚书叹口气,转头对已经听傻了的寇伯海道,“去和你媳妇说一声,赶紧给墨儿收拾一下,该带的都带好,叫些人陪着墨儿一同随侯爷去侯府。”
见目的达到,邵明渊笑意温和:“只要把舅兄的随身之物收拾好就行,明渊带了不少人来,就无须麻烦府中人了。”
寇伯海心中冷哼一声。
这个小子,把他吓了好大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闹半天只是接乔墨去侯府住,没见过走个亲戚这么大架势的。
十几个亲卫,一看就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杀神,吓谁呢?
寇伯海回房把这事对毛氏讲了,毛氏一听就愣了:“老爷说什么?冠军侯要接乔墨走?”
“对,父亲让你安排人赶紧给乔墨收拾一下。”寇伯海说完,发现毛氏表qíng怔怔的毫无反应,不由皱眉,“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没听我说什么吗?”
“啊,听到了。”毛氏猛然反应过来,犹豫了一下问,“好端端的,冠军侯为什么要接乔墨走?老爷,不是我说,这里怎么说都是乔墨的外祖家,冠军侯这个时候跑来接人,都等不到明天早上,这传出去多难听。”
“难听什么?”
“老爷想想啊,世人都爱往坏处想,定然会嚼舌咱们尚书府刻薄家遭大难寄人篱下的外孙呗。”所以千万不要答应啊!
第218章 有人跟踪
“那没办法,父亲已经答应了,实在不行,就把冠军侯来接乔墨的理由传出去呗。这样既是一段佳话,又不会让尚书府名声受损。”
“什么理由啊?”
“他说梦到了昭昭。”
这也行?毛氏瞪大了眼睛,嘴唇抖着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父亲答应的事,不行也行,快些去安排吧。”寇伯海催促道。
小姑娘乔晚知道要被杀了姐姐的坏人接走时,整个人都懵了,但她还牢牢记得乔家女的身份,眼下哥哥又病了,可不能撒娇耍赖,让外祖家的人看轻了去。
于是小姑娘一直死死忍着,直到上了马车,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骑在马上的邵明渊勒住了缰绳。
“将军,小姑娘哭着呢。”亲卫提醒道。
天色已经暗下来,临街的商铺都熄了灯,这么一行人在路上走着,再加上车厢里隐隐传来的女童哭声,让偶尔路过的行人吓得拔腿飞奔。
邵明渊调转马头来到马车旁,翻身下马,弯腰进了车厢。
车厢里点着灯,有个四十来岁打扮利落的婆子正守着乔墨伺候着,对女童的哭闹束手无策,一见邵明渊进来,不好意思道:“侯爷,老奴哄不好——”
“照顾好乔公子。”
邵明渊看向哭得眼睛红红的乔晚,温声问:“为什么哭?”
“我和大哥才不要去你家。”
“喜欢住在外祖家?”
听邵明渊这么问,乔晚皱了皱眉。
其实她也不喜欢住在外祖家,她喜欢住在嘉丰的杏子林,还喜欢住在京城的乔府,只有在这两个地方才自由自在,是自己的家。
可是外祖家好歹有表姐们,这个坏人家有什么?
“你能不能送我们回去?”
“你叫我什么?”面对才七八岁的女童,邵明渊笑着问。
乔晚嘟嘟嘴。
这人真是讨厌啦,难道想听她叫他姐夫吗?
呸,想得美!
“我说,你能不能送我们回去?”
被问话的人闭目靠着车壁养神,对小姑娘的问题没有半点回应。
烛光下,他脸色苍白,眉黑如墨,黑与白的鲜明对比,让他整个人都是清冷的。
“你不要装睡——”乔晚伸手去拽邵明渊,指尖碰到对方冰凉的手,猛然缩回去,心中蓦地生出几分恐惧,脱口而出道,“姐夫?”
邵明渊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露出笑意:“嗯?”
已经喊出了口,对一个小姑娘来说,再喊就没什么困难了,她咬着唇气呼呼道:“姐夫,你gān嘛吓人啊,刚刚我问你,能不能把我们送回去。”
“不能。”某人回答得gān脆利落。
乔晚气得瞪大了眼:“你,你不是让我喊你姐夫,就答应的吗?”
“呃,没有,你喊我姐夫,我只是知道你要和我说话而已。”
“你,你……骗子!”乔晚气得抿着唇不说话了。
对哄孩子邵明渊没什么经验,见她不哭了,便弯腰出去了。
乔晚:“……”哪有这种人啊,果然是大坏蛋!
马车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当晨曦重新拉开了一天的序幕,冠军侯因亡妻托梦而把舅兄接走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一件事能不能成为人们乐此不疲传播的八卦,那是有讲究的。
冠军侯的身份,亡妻的托梦,舅兄的遭遇,每一个因素都能瞬间触动人们的八卦神经,当这三者结合,自然是给人们茶余饭后平添了最好的谈资。
乔昭一夜睡足,正吃着花卷,从大厨房逛了一圈回来的阿珠就把这则八卦讲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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