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名有些不安,勉qiáng笑道:“三妹不怪就好,不然母亲该怪罪了。”
看着这对姐弟,乔昭只觉疲惫。
内宅里的争斗,她没有接触过,如今冷眼看着,好似一场闹剧。
一心护姐的弟弟,大度隐忍的姐姐。
乔昭目光最终落在黎皎身上。
别的人对小姑娘黎昭态度如何,她都没必要计较,只有这一位不同。
小姑娘黎昭xingqíng再不好,也有生存的权利,不该用一条花朵般的命来还。
她用了人家身子,与直接害她致死的人是不能握手言欢的。
“什么母亲?咱们的母亲牌位供在祠堂里呢!大姐,你就是xing子太好,才任由她们母女这般欺负。现在你退了亲,最满意这个结果的就是她们母女了,谁还心疼你将来怎么办啊!”黎辉听了黎皎的话,火气更大。
乔昭把手指捏着的那枚棋子丢入棋罐,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室内一静,黎皎姐弟都看向她。
乔昭波澜不惊笑道:“三哥说的不对,最满意这个结果的不是我和母亲,而是大姐。”
黎辉怒极:“黎昭,你还要不要脸,居然说出这种幸灾乐祸的话!”
乔昭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
她的兄长温润如玉,庶妹活泼可爱,还真的没有见过这一款,她分明在一本正经说话,硬说是幸灾乐祸。
“大姑娘,三公子,请喝茶。”冰绿端着托盘进来上茶。
黎辉冷哼一声不理会,黎皎接过茶杯,点头致谢。
“我记得长chūn伯幼子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十三岁时就整天上街调戏良家妇女了吧?对了,我想起来,有一次大姐还躲在假山旁哭鼻子呢。”
黎皎下意识握紧了杯子。
乔昭继续道:“年初长chūn伯幼子去逛青楼,失手打死了不听话的女校书,长chūn伯府虽然想压下去这件事,最终还是被御史弹劾了治家不严。”
她笑了笑,看着黎皎:“这样的人与大姐退了亲,大姐不满意吗?”
第30章 教女
“你,你怎么知道?”黎皎羞得满面通红。
任谁有这样一位未婚夫婿,都不是什么光彩事。
乔昭忍不住叹息。
她怎么知道?有何氏那样一位亲娘,想不知道太难了。
每当这对姐弟发生什么倒霉事,何氏第一时间就兴冲冲告诉闺女,面对着不给好脸色的女儿百折不挠凑近乎。
“你这是什么歪理,大姐被退了亲,反而要敲锣打鼓庆贺吗?”
乔昭理所当然反问:“摆脱那样一位人渣,难道不该敲锣打鼓吗?”
她移开目光,与黎皎对视,黑白分明的眸子有种让人无所遁形的通透。
黎皎不自在地移开眼,拉了拉黎辉:“三弟,咱们走吧。”
“大姐,你总是这般好xing子!”
“三弟,不要再闹了。三妹你好好歇着,我先回了——”黎皎转身快步离去,黎辉忙追了上去。
珠帘晃动,发出悦耳的响声,余音袅袅。
阿珠俯身捡着七零八落的棋子。
冰绿冲着珠帘呸了一声:“姑娘就不该给他们上茶嘛,两个人就欺负姑娘一个!”
“好了,帮着阿珠把棋子捡起来,我还要继续下。”
“这怎么继续啊?”冰绿一脸茫然。
等阿珠把棋子都捡起来,乔昭从棋罐中拾起棋子,一枚枚落在棋盘上。
她不急不缓复盘,心中却想着事qíng。
小姑娘黎昭的被拐,当然不是那么简单。
尽管黎昭留下来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异样,可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却看出不少有意思的事来。
花朝节那日,黎昭原本不想出行,是无意中听说固昌伯府的世子杜飞扬也会去玩,这才改了主意。
固昌伯府是黎皎的外家,杜飞扬正是她的舅家表兄。
小姑娘黎昭为了见到那位世子,自然会放下平日对黎皎的不满,紧紧跟着她。
大梁一年一度的花朝节热闹非凡,拐子们都盯准了这样的节日。小姑娘黎昭娇蛮有余,聪慧不足,在那乱糟糟的街上一个不经意间跟丢了人,形单影只,自然就成了拐子们下手的对象。
有的时候,想要害死一个人多么简单,黎皎qíng急之下再把黎府三姑娘走丢的事叫嚷开来,就彻底绝了她回家的路。
退一万步讲,她如今顶着黎昭的身份回来,黎大姑娘趁机摆脱了那样一门糟心亲事,还赢得无数人怜惜,也是不亏的。
乔昭手下不停,心中琢磨着这些,只觉内宅弯弯绕绕,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黎皎出了西跨院疾步往外走,心中惊涛骇làng。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有种盘算的一切都被那丫头看穿的感觉?
她压根没有想到一个被拐的女孩子还能完好无损回来,当然,就算回来她也不怕,能趁机摆脱了与长chūn伯府的亲事同样值得庆贺。
长chūn伯幼子明明是那样的混账,就因为是母亲在世时订下的亲事,父亲想要退亲,外祖家不愿,父亲就妥协了。
这个一石二鸟的计划她在心里盘算了许久,明明天衣无fèng,为何黎三会有那样的眼神,好像看穿了一切?
这不可能,黎三那样的蠢货,怎么可能想得到这些?
黎皎想着心事往前走,不顾黎辉在后面追,险些与黎光文撞在一起。
黎光文伸手扶住她,一脸诧异:“皎儿,怎么了?”
黎皎回神,迎上黎光文关切的目光,声音不自觉哽咽:“父亲——”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我没事。女儿先回去了。”黎皎匆匆一礼,疾步而去。
黎辉追了过来,被黎光文拦下:“你们从西跨院过来?你大姐怎么了?”
黎辉脸色yīn沉:“还不是黎昭,又欺负大姐!”
这样的场景显然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黎光文下意识就蹙了眉,不悦道:“她又胡闹了?”
黎辉冷哼一声。
黎光文回过味来,打量着儿子:“你不是在国子监读书么,怎么会在家里?”
西府两房,孙辈统共就黎辉这么一个孙子,养得xingqíng自然有些骄纵,他气呼呼道:“还不是听说黎昭害大姐被退亲,儿子不放心大姐,这才赶回来的。”
“呃……”黎光文顿了顿,嘱咐道,“你们姐弟自小要好,你去劝劝你大姐,要她不必太伤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长女那门亲事实在让人不满,如今退了,名声虽然受些损失,可长远来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若不是固昌伯府拦着,他早就想退了。
许是这样想,明明次女惹了这么大的祸事,黎光文意外发觉竟然没那么生气。
黎辉显然也察觉了这一点,不满道:“父亲,三妹那里就这么算了?她再不收敛xing子,以后还不一定连累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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