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我们这么多大男人,不怕那些。”邵明渊笑笑,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村长说豆腐西施的儿子在镇上学堂读书,那他平时回来住吗?我们去他家住方不方便?”
村长在桌沿儿处磕了磕旱烟袋,摇头道:“不回来住。那孩子被他娘含辛茹苦拉扯大,与他娘感qíng深厚着呢。豆腐西施这么一死,那孩子伤心过度大病一场,学堂里有位姓郭的先生是个心善爱才的,就把他接到自家去住了。”
邵明渊又问豆腐西施儿子的名字。
“就叫山子。几位贵客想住,也不必和他说,临走时留下一些银钱,就算是帮那孩子一把了。”村长叹道。
“这是自然。”
邵明渊几人谢绝了村长留饭,请村长领他们先去住处。
一行人走到村尾,果然就见到一座孤零零的房子,前后并没有屋舍挨着。
在村长的带领下众人进了门,不少跟在后面看热闹的村民窃窃私语。
“豆腐西施家住人了?前不久二娃子走夜路还听到她家传来鬼哭声呢,这些人不怕啊?”
“人家怕啥?听说了没,那个走在最前面个头挺高、长得挺俊的年轻人可是乔家的大姑爷。”
“乔家大姑爷?从来没见过啊?”
“你当然没见过,人家是北征将军,堂堂的冠军侯!”
“啊,一时没想起来。那就是冠军侯啊,没想到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长得还挺斯文的。”
“斯不斯文人家也是把鞑子打得落荒而逃的大人物,难怪不怕闹鬼呢,鬼还没鞑子可怕呢。”
村民们的议论声对邵明渊等人没有造成丝毫影响,倒是豆腐西施院子里的破败让人无从下脚。
“这还真是要好好收拾一下。”杨厚承四处打量着叹道。
他是这次带队的队长,忙指挥着手下们收拾房子,却被邵明渊制止了。
“重山,先让他们去采买生活用的物资,打扫屋子的事稍后再说。”
“呃,好。”
“村长,豆腐西施就是死在那口水缸里吗?”邵明渊侧头问村长。
“没错,就是那口水缸。”
“那水缸后来有没有被人动过?”
“谁动啊,多晦气!”
邵明渊笑笑:“今天麻烦村长了,您先回去吧,这里乱糟糟的,等我们收拾出来,再请您喝酒。”
“好嘞,侯爷有事qíng尽管吩咐,那小老儿就先走了。”
这种凶宅,若不是冠军侯这些人在这里,他连靠近都不想的。
待村长一走,邵明渊抬脚走向摆在墙角处的水缸。
乔昭见状默默跟过去。
池灿看了二人一眼,移开了视线,对杨厚承道:“这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咱们出去透口气吧。”
杨厚承忙点头:“也好。”
虽说拾曦瞧着是放下了,可眼看着曾经喜欢过的姑娘与好友出双入对,心里定然不是滋味。
邵明渊走到水缸前,估量了一下水缸的高度,侧头对乔昭道:“昭昭,你往后避一避。”
乔昭摇头:“我不要紧。”
邵明渊想了想,没有再劝,伸手把盖着水缸的盖子揭开。
一股说不清的味道扑面而来。
对水缸颇有兴趣的钱仵作吸了吸鼻子,点头道:“嗯,是尸体的味道。”
看着他一脸享受的表qíng,邵明渊与乔昭对视一眼,颇为无语。
待那股子气味散了些,邵明渊低头往水缸里探了探。
水缸里早已没有水了,连缸壁上曾经爬满的青苔都因为长期gān燥而变成了灰白色。缸底处有了一些裂纹,缸底向上二尺高处有一圈明显的分界线。
邵明渊把手伸进去,用指甲在缸壁上用力划了一下,缸壁处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邵明渊盯着那道痕迹,眸光渐深。
乔昭上前一步,踮脚往水缸里看去。
个子矮就是这样不方便。
邵明渊直接把她拽了回来。
乔昭抬头看他。
邵明渊柔声道:“你想要看什么都可以问我。水缸这么高,你个子又矮,那样踮着脚往里面看,万一掉下去该如何是好?”
乔姑娘脸一黑。
他居然当着她的面,就这么云淡风轻地说她个子矮?
难道他只无师自通了登徒子对女孩子动手动脚的手段,却没领悟甜言蜜语的技能吗?
见心爱的姑娘神色紧绷,年轻的将军灵光一闪,低声问道:“要不我抱着你看?”
乔昭飞快看不远处的钱仵作一眼,冷着脸道:“你还是说说,水缸底部有什么吧?”
水缸底部黑漆漆的,她个子矮,根本看不清楚。
“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想豆腐西施的死应该不是意外。”
第388章 坟前
“怎么讲?”钱仵作兴趣大起,走过来cha口问道。
他习惯了与尸体打jiāo道,擅长从尸体上找出死者生前的线索,而眼前这名年轻人仅凭着一口空dàngdàng的水缸就得出这样的结论,那就有些意思了。
乔昭静静看着邵明渊,等他解释。
邵明渊伸手拍了拍缸沿:“水缸底部很gān燥,向上两尺处有一圈明显的分界线,也就是说,那里应该是最开始的水位。我刚刚试着在分界线上边的缸壁上用指甲划了一下,缸壁处留下了一道痕迹,现在那道痕迹还很分明。”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钱仵作已是想明白,赞赏点了点头,问乔昭:“小丫头知道原因了么?”
乔昭想了想道:“刚刚邵将军说水缸里什么都没有,是不是说明豆腐西施一头扎进水缸里后没有挣扎?”
“不错!”没等邵明渊回答,钱仵作就一抚掌,“要是正常人探进水缸舀水时不小心扎进去,出于本能会剧烈挣扎求生,那么水缸壁上应该会留下很多深刻的抓痕。而现在什么都没留下,这说明豆腐西施在一头扎进水缸时就已经死了,或者说,至少已经没有意识了。”
邵明渊笑着点头:“术业有专攻,还是钱仵作说得明白。”
听到这话,钱仵作顿觉心qíng舒畅,赞许看了邵明渊一眼。
无论什么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被人有的放矢的称赞都是心qíng愉快的,乖僻如钱仵作亦不例外。
乔昭瞥了邵明渊一眼。
原来某人的甜言蜜语用在这上面了。
邵明渊对乔昭的视线格外敏感,立刻看过来,目中含qíng。
乔昭嘴角抽了抽,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我还有另一个疑问。”
“你说。”
“这水缸这么深,豆腐西施为什么要等到水快见底了还不打水呢?这样用水时岂不是很麻烦?”
邵明渊眸光一闪,若有所思盯着水缸。
“这有什么奇怪的,等吃得差不多了再打呗。”钱仵作不以为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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