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夫人有名的嘴碎,平时除了一两个关系好的,别人都敬而远之,然而今天留兴侯府办这场赏花宴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想来留兴侯老夫人是很乐意听听有关那位黎三姑娘的事的,有几位夫人便很给面子搭了腔。
“不能吧,黎家那位三姑娘好像年纪还小。”接话的夫人侧头问固昌伯夫人,“伯府与黎家是儿女亲家吧?”
固昌伯府正是黎皎的外祖家。
固昌伯夫人朱氏神qíng冷淡:“我那小姑都没了十几年了,不过那位黎三姑娘我略微知道一点,她开年便满十四岁了。”
“那可真的不大,居然就有媒人上门提亲了?”
她们这些人家很早便开始悄悄替女儿相看,但要摆到明面上提亲总要等到女儿及笄之后。
大理寺卿之妻王氏因丈夫与黎家东府的大老爷黎光砚不和,素来是爱踩着黎家说话的,此时黎家人不在就更肆无忌惮了,yīn阳怪气道:“年纪不大怎么了,有人提亲黎家还不高兴啊?”
各家夫人心领神会一笑。
就凭黎三姑娘现在的名声,能有人上门提亲是该谢天谢地了。
“不知提亲的是哪家啊?”又有人好奇问。
“提亲的是哪家不清楚,不过媒人被黎家赶出去了。”最先提起这个话茬的夫人道。
众人皆是一脸讶然。
“好好的媒人上门提亲,怎么会赶出去呢?”
一家女百家求,到了适婚的年纪谁家姑娘没有几个媒人上门提亲呢,总会有那么一两家没有自知之明惹人厌烦,但为了不结怨,顶多婉拒就是了,怎么能把媒人直接轰出去?
众位夫人面面相觑,想到了一处去:定然是提亲的人家太过不堪,黎家宁可让女孩儿当一辈子老姑娘也不想结这门亲。
留兴侯老夫人举起了酒杯,露出慈眉善目的笑:“行了,咱们喝酒赏花,不提不相gān的事。”
众位夫人纷纷举杯:“侯府的梅园乃京城一绝,咱们今天可饱了眼福了,还要感谢老夫人呢。”
这时一位身穿绸子夹袄的丫鬟匆匆走来,白着脸附在留兴侯老夫人耳边低语几句,留兴侯老夫人当即就变了脸色,起身道:“大家先喝酒,老身去更衣。”
留兴侯老夫人才离去,又有一位丫鬟凑在固昌伯夫人朱氏耳边说了几句,朱氏面色发白站了起来,对身边的夫人勉qiáng笑笑:“我去更衣。”
待固昌伯夫人朱氏一走,厅内众位夫人就纷纷打发自己的丫鬟去打听qíng况。
梅林里定然发生了什么事,不然身为主人的留兴侯老夫人不会这么突兀离场,且这件事十有八九与固昌伯夫人有关。
这些在世人眼中知书达理的贵夫人们此时一个个神qíng兴奋,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着,同时又有些担心自己的孙女或女儿。
那些孩子们此时都在梅林里逛呢,也不知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想要捂住是不可能的,没过多久那些被派出去打听qíng况的丫鬟们就陆续返回来,同时带来了梅林中的qíng况。
“什么,留兴侯世子把固昌伯府的杜大姑娘给踹到湖里去了?”
吸气声此起彼伏,众位夫人面面相觑。
不能吧,留兴侯世子虽然因为是独子的缘故定然挺金贵,但以前没传出过这样无法无天的名声啊。
如果是这样,那她们可不敢把娇养大的女孩儿嫁过来了。
不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是要去看看。
众位夫人皆忍不住站了起来,明明心中好奇如猫爪子挠,面上还要摆出一副担忧的样子:“寒冬腊月落了水可了不得,咱们去看看两个孩子怎么样了吧。”
梅林后的湖边,留兴侯老夫人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孙子气得浑身发抖,厉声道:“畜生,还不给我跪下给固昌伯夫人赔罪!”
“跪下就跪下。”杨厚承嘀咕一句,很光棍对着固昌伯夫人朱氏跪下来,“朱夫人,对不住了,我和子哲在湖边走,谁知那么巧就遇到了杜姑娘几个。我真不是故意把令爱踹下湖去的,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
才被救上来的杜飞雪一张小脸比她的名字还白,整个人缩在丫鬟拿来的大氅里瑟瑟发抖。
固昌伯夫人朱氏搂着杜飞雪,气得脸色铁青:“那我女儿是如何掉下去的?还望杨世子说个明白!”
见众位夫人陆续走来,留兴侯老夫人忍着昏过去的冲动道:“先把杜姑娘送进暖阁再说!”
第547章 提亲的是靖安侯府
暖阁里温暖如chūn,杜飞雪却依然没有缓过来,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打哆嗦。
丫鬟端了红糖姜茶上来。
留兴侯老夫人温声道:“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大夫马上就过来。”
看着杜飞雪煞白的小脸,固昌伯夫人朱氏拿帕子拭了拭泪,心中对被留兴侯老夫人拧着耳朵扯到外头走廊上的杨厚承恼怒至极。
她的娘家侄儿朱彦与留兴侯世子杨厚承自穿开裆裤时就在一起玩,她也算看着杨厚承长大的,以往觉得这孩子xingqíng开朗,是个靠谱的,谁能想到会对她女儿做出这种事来。
喂杜飞雪喝下一碗红糖姜茶,固昌伯夫人朱氏紧张问道:“飞雪,觉得怎么样?”
杜飞雪嘴唇发乌,点了点头。
“飞雪,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端端为何会掉进湖里去?”
杜飞雪用力捏着茶碗,哭道:“母亲,是杨世子把我踹下去的——”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已是说不出话来。
固昌伯夫人柔声安慰了女儿几句,见大夫来了,起身走到外头厅里。
厅里几位与固昌伯夫人相熟的夫人纷纷问起杜飞雪的qíng况。
固昌伯夫人勉qiáng笑道:“还好。”
她说完看向留兴侯老夫人:“老夫人,您都听到了,飞雪说确实是世子把她踹下去的。我女儿虽xing子跳脱些,该懂的规矩还是懂的,不知犯了多大的过错竟被一个大男人一脚踹进湖里去……”
“朱夫人别急,我这就问问那个小畜生!”
杨厚承跟着丫鬟走了进来。
“跪下!”
杨厚承扯扯嘴角跪了下去,听完固昌伯夫人的质问,义正辞严道:“朱夫人,令爱一定是误会了,我为什么要故意把她踹下去啊?我们之间无冤无仇的——”
“你胡说!”裹着大氅走出来的杜飞雪气得胸脯起伏,“你就是听到了我说话,故意踹我的。”
“杜姑娘,话可不能乱讲,我听到你说话就踹你啊?那我现在怎么没踹你呢?”
“小畜生,你再乱说!”留兴侯老夫人气得举着拐杖往杨厚承身上砸,高高举起,因为心疼孙子又轻轻落下。
看在眼里的夫人们暗暗想:这可真是亲祖母!
“飞雪,你进去躺着。”固昌伯夫人朱氏拍了拍杜飞雪的手,触手冰凉,又是一阵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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