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刘氏睇了黎光书一眼,淡淡道:“没分家怎么安排银子当然是您说了算。”
黎光书诧异盯着刘氏,仿佛不认识一般。
怎么会这样?他以前与刘氏感qíng尚可,却知道刘氏有时候很有些小心眼,哪怕是最浓qíng蜜意的时候,他为此还说过她。
黎光书一双剑眉拧成了川字。
为何数年过去,老娘变得陌生了,媳妇也变得陌生了?
刘氏垂眸,心头一片苦涩。
这个她心心念念盼了五年的男人,刚重逢时没有仔细看她一眼,因为那个狐狸jīng跌了一跤,抱在怀里的小崽子嚎哭起来,他忙着哄娇子美妾去了。
她当时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她要抓花这个王八蛋的脸,不想再看到这张脸上露出让她扎心的表qíng。
现在涉及到银子了,这混蛋却目不转睛盯着她瞧了……
“既然老二媳妇也没意见,我就做主了。”邓老夫人环视众人一眼,淡淡道,“两万两白银,一万两充公补贴家用,剩下的一万两不动,等四丫头和六丫头出阁时,除了公中该出的,每人再给五千两压箱。大家都没意见吧?”
哪怕伤心至此,听到邓老夫人的安排,刘氏还是忍不住翘了翘嘴角,第一个回道:“儿媳无意见。”
这一刻,她忽然对母亲充满了感激。
她成亲前是没见过黎光书的,这门亲事是母亲与老夫人接触过,拍板定下来的。
当时母亲便对她说:女人守在内宅,等以后你会明白,有个靠谱的婆婆比有个靠谱的男人要qiáng得多。
她遇到的男人薄qíng寡义,只能说是运气不好,或者说,如黎光书这样的男人这世上十之八九,不过是所有女人都怀着那个念头:自己是幸运儿,遇到的男人定然与别的男人是不一样的。
其实呢,绝大多数都那样。
远的不说,就说她的大伯子黎光文,人品虽然是好的,可不也让后来的大嫂何氏独守空房多年。何氏现在是苦尽甘来了,可之前那些年的煎熬还不是一夜一夜熬过来的,这是好运气熬出头了,熬不出头的女人又何其多?
“老大和老大媳妇呢?”邓老夫人侧头看向黎光文夫妇。
黎光文摇摇头:“这些事qíng娘做主就是。”
说到这里,黎大老爷眼睛一亮:“娘,儿子这个月会发双俸呢,到时候都jiāo给您啊。”
跪在地上的黎光书气个倒仰。
打量他不知道啊,大哥月俸不过八石,双俸能有多少?折合银子十几两罢了,居然还要在娘面前邀功!
邓老夫人沉声道:“嗯,这一点上你大哥确实做得很好,每个月的月俸都及时jiāo公。”
黎光书听了脸都绿了,气得手指尖都在颤抖。
这真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他风尘仆仆回到家里连口热茶都没喝上,两万两银子就这么没了,结果在娘眼里还不如大哥那十几两银子。
他看出来了,大哥才是娘亲生的,他一定是大风刮来的!
“老二你是不服气?”邓老夫人眯着眼,同样不理解这个小儿子的想法。
两个媳妇的嫁妆她一分钱不会碰,但没分家的时候儿子的收入本就该充公的,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态度的问题,也是世人公认的理儿,怎么次子还有意见?
“儿子不敢。”黎光书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和自己亲娘往哪说理去,他才回到阔别已久的京城,年后正是定前程的时候,难道要传出不孝的名声让御史盯上吗?
他忍!
“这么说还是不服气,只是不敢反对?”邓老夫人很不高兴小儿子的回答。
黎光书气得眼前阵阵发黑,面上笑道:“娘想多了,儿子自然是心甘qíng愿孝敬您的。”
您可真是亲娘!
邓老夫人这才气顺了些,问何氏:“老大媳妇,你怎么想呢?”
说到这里,老太太面上这才有些为难:“按理说是该一视同仁的,毕竟老大每个月的俸禄及时jiāo公,没道理老二jiāo公的银子就该分给他两个闺女。但老二毕竟离京多年,你弟妹和两个侄女也不容易,就让老婆子偏心一回吧。”
黎光书:“……”原来“偏心”还能这么解释,他可算长见识了。
何氏抿嘴乐了:“老夫人您说了算,这点银子有啥好计较的呢。”
这点银子?黎光书身子一晃险些跪不住了。
别拦着他,他要和大哥两口子拼了!
乔昭冷眼旁观黎光书时青时白的脸色,暗暗笑了。
这位二叔等没人的时候恐怕要气得吐血三升。
嗯,能气到他就对了,没道理他带了小妾与庶子回来给一大家子添堵,还能chūn风得意。
账房很快就来了,就在隔壁屋把算盘打得震天响。
邓老夫人眯着眼听了一会儿,吩咐道:“容妈妈,可以去请牙婆了。”
“娘,不是有钱了吗?”
邓老夫人睇了黎光书一眼:“那是公中的银子,用处多着呢,怎么能养无用的下人?怎么,你莫非还有私房钱?”
第572章 何不自己生?
黎光书瞠目结舌,嘴唇动了动,仿佛被人打了一拳,说不出话来。
现在的qíng况,他要么承认没有私房钱,母亲把带回来的仆从卖了;要么承认有私房钱,母亲把私房钱没收,然后把带回来的仆从卖了。
总而言之,他带回来的仆从逃不了个发卖的结果。
连日赶路,又是寒冬腊月路上颇为辛苦,此刻黎光书只觉头疼yù裂,认命道:“全凭娘做主吧。”
邓老夫人颇遗憾看了小儿子一眼,冲容妈妈点点头。
容妈妈转身找牙婆去了。
“老二你舟车劳顿,也辛苦了,起来先去洗漱一番,一家人吃过团圆饭再说别的。”
黎光书见邓老夫人没再提浩哥儿的事,暗暗松了一口气,站起来道:“娘,儿子先去东府拜见伯娘吧。”
一回来就去东府拜见,比起洗漱过后吃了饭再去,落在老乡君与大堂哥眼里自是不一样的。
大堂哥已经官拜刑部侍郎,乃朝中重臣,与之jiāo好自然大有好处。
邓老夫人抬了抬眼皮:“去吧。”
她可是明事理的人,东府那位老乡君不管多让人烦,该有的礼节自然不会少的,只是没想到小儿子这么心急罢了。
黎光书再次冲邓老夫人一揖,便要离去。
邓老夫人似是想了起来,提醒道:“对了,乡君眼睛看不见了。”
黎光书脚步一顿。
老太太又不紧不慢跟了一句:“你大堂兄因办案不利被官降两级,心qíng正不好呢,你去了说话注意点。”
黎光书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这么重要的事qíng为什么不早说!
“快去吧,早去早回,一大家子还等着你开饭呢。”
黎光书:“……”早知如此,他拖着跪得发疼的两条腿赶过去gān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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