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开人,红胭头脑一昏,伸出双臂,把男子的腰圈了一下。
许慕甄的那一推,却叫她清醒了过来。
她一点儿不气,只是彻底醒了。
便是能够正名,恢复姓氏,她也回不到从前了。
哪个男人能喜欢个进过烟花地,身子破败的女子?
云菀沁从没见过红胭眼下这种神色,痴了一下,心里斥了几句表哥,道:“红胭,我表哥他就是个……”
红胭头一抬,笑得嫣然,风情攒在眉目里,揪着丝帕捂了樱唇,笑声宛如银铃:“大姑娘说什么呢!我与表少爷常这样的,他当真就算了,您怎么也当真了!你们要是都这样,我以后再不敢跟你们开玩笑了!”那边正巧有客进来,赶紧点头示意了一下,先笑着出去招呼了。
云菀沁只觉得她笑得乐观无忧,心里装着事儿,问多了又怕不好,不过依红胭的性子,应该也没什么,只得再进屋,对许慕甄开了一顿批斗大会。
*
却说云菀沁被赐宿慈宁宫耳殿的同时,侍郎府从昨儿开始,也是一片欢天喜地。
昨天午后,宫里有人送云菀桐回来,又有宫人给云玄昶交代了一双女儿的安排,长女被太后留宿,至于这三闺女,则是被太后点了鸳鸯谱,给了魏王府,直待宁熙帝下旨,宗人府合了八字、定下吉日,一切安排妥当,若无问题,魏王府那边来迎亲就好,又拉了云侍郎额外交代了一番。
云玄昶与童氏喜不自禁,当下叫家里人摆了酒席,安排宫人留府用餐,又难得大手脚地叫莫开来去账房拿了红包,一个个地塞了喜银,两个女儿这般争气,小的那个竟是连亲王都攀上了,哪里还在乎这点儿银两。方姨娘不用说,更是喜得简直快要闭过气儿去了。
等宫里的宦官侍卫一走,云家彻底炸开了锅。童氏是个存不住的性子,家中出了个王爷的小老婆,这是光宗耀祖的事啊,叫下人去买了烧鹅烤猪,回来设香案,祭祖先,只差买两垮鞭炮回来放了。
云菀桐一回宅子里,只觉得云家跟以前都不一样了,哪儿还有往日亦步亦趋的低微样子,说话都大声了不少,自己如今是云家的骄傲,脊骨那还不撑得高高的。
云玄昶送走宫人,开始忙着三闺女出阁的一干事务,除了桃花在内宅服侍主子,蕙兰和怜娘则跟着帮童氏做事。
晚间人手不够,蕙兰被派去厨房与怜娘一块儿切祭品烧肉时,一边干活儿,一边不免感叹:“都是当人家的小老婆,当皇家的小老婆就是无上的光荣,二姑娘给侯府当妾,却都不好意思说。”
“那是一定的。”怜娘擦擦汗,“皇家的儿媳妇,那是一般人能肖想的么。不过,说来也是叫人意外呢,这三姑娘看起来不做声不做气儿,又是个庶出,没料到是云家嫁得最好的。”
蕙兰可不大同意:“大姑娘还没出阁呢,哪能断定三姑娘一定是云家嫁得最好?你看,大姑娘这次也被留在宫里,要是不讨贵人喜欢,能有这种天大的恩赐么?我瞧,大姑娘的造化不一定比三姑娘差!”
怜娘搁下片刀,望了一眼蕙兰,说起来,云家的三个闺女,两个小的都出阁了,反倒那大的还没出去,可……她打心眼儿的,倒是最想叫那大姑娘快点儿嫁出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怜娘觉得那大姑娘并不大喜欢自己,时时制肘着自己,虽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她这种感觉相当强烈。
尤其那大姑娘在府上时,一直叫身边的妙儿和初夏时不时来来盯着自己。别说踏出这烟熏火燎的灶房,大一点儿动静都不好做。
怜娘心头有些恼,透过灶房背后的一扇小窗,瞄了一眼不远处的主屋,透过敞开的门,廊下掌着的明亮灯火,似乎看到桃花意气风发的窈窕身影……怜娘眼下一暗一厉,与往日的柔情不一样。
眼看着那丫头一天天得老爷的亲近和信赖,前日,竟连那么贵重的兰花草胸针都甩手送了,时间再拖长了,哪里还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大姑娘这两日不在家,被管得松散一些,是个好机会。
第二天,云菀沁这边还在进宝街的铺子没回,怜娘一如既往在灶房烧好了开水,做完了活儿,只听说老爷今儿不应卯,一早就带着莫管家出外去给小姐置办嫁妆等事。
童氏最不爱出门的人,可家中得了这么大的喜事儿,也领着黄四姑,天没亮就叫了马车,去了城北的寺庙去拜佛酬神。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机会。家里人都不在,尤其那宛如克星和煞星的大姑娘还没回。怜娘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深呼吸一口,见左右无人看着,偷偷去了春霁院方姨娘那儿。
却说方姨娘因为云菀桐的事儿高兴了一晚,翻来覆去,哪里睡得着,硬是想不到天大的好运落到自己头上,天还没亮齐就起身了,梳洗穿戴好,领着婢子,抬头挺胸地走出厢房。
刚一出天井,方姨娘眼睛尖,见着个婢女打扮的人影在篱笆矮墙外面往里面瞄,犹犹豫豫的,似是想进又不敢进,尖声喝叱:
“哪个小蹄子,一大清早的贼眉鼠眼,伸头缩颈的,是小偷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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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枪打出头鸟
方姨娘的一声斥,篱笆墙外的人儿钻出了个脑袋尖。
婢子借着晨光一看,叫起来:“是主院做活儿的怜娘!”
那个瘦马?她跑来做什么!从第一天起,方姨娘对这几个新来的瘦马就抱着敌意,此刻修得细细的柳叶娥眉一立。
婢子自然也是跟着主子一块起哄:“怜娘,一大清早,你那儿畏畏缩缩干什么,做小偷呐!还不进来!”
怜娘这才猫着身子进来,隔得远远,抖抖索索地行了个大礼:“姨娘可别误会,给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小偷,只是……遇着一些事儿,心里担着几桶水似的,偌大的云家,也不知道到底跟谁禀报,不知不觉就走到姨娘这儿来了。叫姨娘受惊,是怜娘的罪过,怜娘这便走。”
方姨娘母凭女贵,昨儿被云玄昶夸了几句,喜得一夜没睡,眼下见怜娘有事儿,何曾不把自己当成个主子,见这怜娘识趣,眼里还有自己,谁都没找,偏找自己,心里更得意,挺了挺丰满的胸脯:“有什么事儿就说。”
怜娘细细的玉白纤颈转了一转,左右一望,上前几步,垂着小脸,表*言又止,似是很不愿意说,可嘴巴却哗啦啦地竹筒倒了豆子:“前天晚上,奴婢在灶房干活儿,桃花过来给老爷煮汤下面,忙乎的时候,落下个东西,当时没注意,待桃花走了,奴婢才发现,捡起来一看,竟是个兰花草胸针,奴婢虽没见过世面,可那胸针上面镶着碧玉和红宝石,也晓得肯定价值不菲,正是惊讶着,那桃花急匆匆回来了,将那胸针一把抢了过去,说是她的,她与奴婢一样才来云家没几天,哪里能有这种贵重物,奴婢不信,她却说这胸针是老爷赏的,硬是将那胸针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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