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菀沁并没什么要跟韩湘湘说的,奈何那几名太监也太通情达理了,走得忒快,也没法子拉住,只能停在原地。
韩湘湘见果然是她,脸蛋上露出欣喜之色,盈盈上前几步:“秦王妃。”见她一身出家人的袍子,又小脸儿一皱:“我在宫外就听说王妃受罚的事儿了,王妃这次真是受累了,不过罚期有限,马上应该就能出来了,王妃也别太担心,忍忍就过去了。”
若不知道韩湘湘被皇后选定的事,云菀沁此刻只会感怀韩湘湘的善意,可现在见着她,心境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韩湘湘肯定知道蒋皇后为她安排的亲事,此刻却半个字都不提,好像不知道一样。
韩湘湘既不提,云菀沁便也不想多说什么,回应:“谢谢韩小姐挂心了。”
韩湘湘目中一闪,却始终没离开面前女子,唇角一勾,温柔地笑道:“上次咱们见面还在秋狩时呢,那会儿我亲眼看着秦王对王妃关爱有加,还在野味宴上赠宝,秦王是个严肃人,可是每次与王妃见面,一双眼全是笑意,好像只看得见你,如今见王妃才出嫁几月,容光却又增加不少,想必秦王对王妃一定是像对眼珠子般的疼爱吧?”
云菀沁睫一闪,微微一笑。
她明明暗中痴恋秦王,还暗恋得死去活来,大病一场,没了亲事……此刻,却还在试探。
云菀沁并不讨厌韩湘湘,就算到此刻为止。
可对于韩湘湘这样故作蒙昧,一直在试探自己,把自己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的举动,她也谈不上高兴。
虽没说话,可笑意已是证明了眼前女子的信心和满足,韩湘湘笑意一凝,有些短暂的失落。
云菀沁眺望一些远处:“时辰不早,公公们还在等我,那我就先走了,韩小姐难得进一次宫,慢慢逛,玩尽兴。”
韩湘湘心思发紧,端详云菀沁,弱弱道:“之前秦王妃与我相处时,有说有笑,很亲热,咱们回京前天还约好了,说是各自回府后,还要定期出来小聚,今儿难得见一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只感觉王妃好像不大搭理我,对我很是冷淡……可是王妃看不上湘湘了?还是……湘湘哪里做错了什么,惹王妃不高兴了?”
云菀沁笑道:“我哪里没搭理你,倒是你,回京后生病、退亲,这么大的事都没叫我知道,我还觉得你看不上我了呢。”
韩湘湘一怔,却见女子已经捧着寿礼,绕过自己,径直朝前面走去,顿时明白了,她虽然禁闭宫里佛堂,却已经听说风声了。
回过神,韩湘湘不顾身子虚弱,撇下丫鬟,疾步跟上前面的女子,绕到她前面,声音里带了哭音:“我,我……”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咬唇:“我对不起你,我刚刚怕你不高兴,不敢说,只能绕着圈子,你别怪我。”
云菀沁见她一双眸子含着泪水,宛如秋狩时被林若男欺负时一样无助,将她手臂一搀,扶稳了,柔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想法?”韩湘湘噙着泪花,一愣。
云菀沁态度依旧平和:“嗯,听说皇后已经暗中合了你与秦王的八字,跟皇上连旨意都拟好了,只差一个公开,那么你这边的想法呢,你真的要嫁进王府?你若是不想嫁,便有一千一万个法子能拒了这门亲事。”
韩湘湘这才会意,她的意思是叫自己放弃,沉默了很久,泪忽然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垮了下来:“我今生若不嫁秦王,绝对不会嫁别的男人,这些日子在家,一想到我下半生可能再也看不见他,我觉着活得都没什么意思……王妃能理解我吗?”
理解无能。
既是如此,那就没话好说了。云菀沁将她的手轻轻放下,准备走,韩湘湘却一抬头,死死抓住她,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哭道:“我绝对不会影响你跟秦王的感情,更不得跟你争宠,纵是我以后的孩儿,也只会听王妃和王妃与秦王的儿女,绝不会有半点界越之心……我要的,只要每天能看见他就行了,哪怕秦王一辈子不来我这儿都没关系…我求求你了,我知道你一向照拂湘湘,秋狩时,你一直帮我应付林若男,让我不受欺负,这些我都没忘,这一次,你就再通融我一次,好不好,就当跟以前一样,再帮我一下,好吗?我进了王府,一定为王妃马首是瞻,为王妃做牛做马,您只将我当个下人就行…”
云菀沁沉默看着她,久没出声,直到韩湘湘以为有商量的余地,小脸生了欣喜,才将她手腕一握,拉了下来:“什么事都能帮你让你,这事让不得,我虽然觉得你错付芳心很可怜,但也不至于可怜到要把夫婿让给你一半。”
韩湘湘瘫软下来,身子无力,险些又要摔着,这次云菀沁却再没扶她,抱着寿礼,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凤藻宫,几个太监正在门口等着。
云菀沁让自己的心绪镇定下来,不受别的人事干扰,跟着几人进了中宫。
凤藻宫的宫人见是太子那边叫人来送寿礼,也没多心,一个中庭管事的嬷嬷将几人往里面带,边走边说:“皇后去了御花园还没回,几位将寿礼放进正殿外面的天井就好,皇后回来自会看的,太子有心了。”
云菀沁望了一眼东宫领头的太监。
太监来之前得过主子的一些交代,马上会意,到了凤藻宫主殿门口,停下脚步,一边叫几个下属将寿礼放在地上,一边道:“这些寿礼中有几盆室内木雕盆栽景观,是太子特意找京城轻易不出手的园艺匠人万老七做的。您知道,室内饰品这玩意,单看再美也不成,得与室内装潢匹配,不然反倒不雅观,太子精心着呢,嘱咐过了,叫咱们进去摆放着试试,看看哪里摆得合适,万一不适合,再拿回去,重新找那万老七雕。”
嬷嬷自然也听过万氏巧夺天工的技艺,那木雕盆景也是万金难求,笑起来:“嗯,那就有劳公公了。”
领头的太监带着云菀沁和另一名太监,各自抱着手里的盆景进了正殿内,那嬷嬷也带着个宫女跟在后面。
进了殿内,太监便对着下属道:“你手上是君子兰,适用于迎客,去殿内的外厅看看看那里摆得合适不合适。”
嬷嬷打了个手势,叫宫女跟着那太监去了。
领头太监又笑道:“我这盆是太湖假山,放在廊下或者有水的地方应该适合。”
嬷嬷嗯了一声,准备把他带到殿内合适的地方,却又看一眼云菀沁,有些犹豫:“秦王妃一个人……”
“秦王妃手上是迎春,典雅贵气,就在殿里看看哪里适合摆放吧。”领事太监笑着说。
云菀沁抱着迎春盆景,垂脸颔首。
嬷嬷也并没什么怀疑,点头:“好。
待两人一走,云菀沁抱着盆景,掀帘子,一路进去。
最里间是蒋氏的寝卧,除了特许的下人,只怕也就只有皇帝能随意进入了。
若真有什么重要东西需要留在身边,又不能叫人发现,恐怕也只有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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