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舌头卷香唾的动作尽管细微,云菀沁还是捕捉到了。
月色下,这个动作带着浓浓的蛊惑和诱人,无比的暧昧。
她举起手,一巴掌掴了过去——
他将她纤细的皓腕一捉,看样子,并不肯承认错误。
云菀沁眼光一扫,脚下有一个接雨水的小铁桶,已经盛满了雨水,趁他不备,拿起来,对着他从头到脚一淋!
王爷就了不起吗,可以为所欲为!?
水珠子滴滴答答从他发冠上落下,挂在发梢。
夏侯世廷捉住她的手终于松开,乌黑的瞳仁盯着她,目光有点无辜:“今晚喝多了,有点醉。”
这算是认错了?
反正,总算给了两个人一个台阶。
算了,这荒郊野外的……有什么好争。
云菀沁退后几步,正要调头走,他见她放松戒备,上前几步,突然将她一把拉过来,趁她一惊,踩上车凳,跃上马车,将她反抱在怀里。
还真是不该轻信他!云菀沁在他怀里踢打起来:“放手!”
他将刚刚品尝过的红唇轻轻一捂,头搁在她的左肩上,声音淡漠,传进她的耳帘:
“你帮那小子吸蛇毒,主动热情得不得了,我碰你一下,你就这么大的反应……哼。”
语气傲慢,满满都是不甘心。
弄了半天,从下午一路回来,到现在,闷声不响……原来是阿泽那件事?
云菀沁停住挣扎,怔然,身后抱着自己的男人,上一刻还宛如暴君,这一刻,竟像个邀宠撒娇的大小孩,弟弟小时候有一次找自己要糖,她怕吃多了烂牙齿,不给,弟弟也是这个样子,一边恨恨地撒娇,一边还是缠着自己。
默然了一会儿,云菀沁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三爷,那个小少年被蛇咬了,命都快没了。”
“你是女儿家,那是个男子。”他声音发冷。
“三爷,敢问一句,到底是命重要,还是声誉重要?”
“当然是声誉。”他没有半点犹豫,就好像云菀沁的这问题十分的荒谬。
“……”云菀沁哑然,早知道,就不应该丢出这个问题,在他眼里,这问题实在是太傻冒了,人命算什么?跟蝼蚁差不多!
前世的他,初登基时对旧臣党的赶尽杀绝,视人命为草菅,难道今生也会这样?
顿了顿,她道:“这荒郊野外的,谁看得到,有什么怕丢声誉?我不是大夫,可也知道救命治人时不分男女。”
其实云菀沁还想说,你这么搂搂抱抱的难道就不怕丢声誉?可到底还是吞下去了。
他懒得跟她辩解,他没有她嘴功厉害。
特定的身份与经验也注定他没有与人斗嘴、练习嘴皮子的机会,嘴巴没办法占上风,只能用行动完成。
手劲加大,牢固箍得她不能动弹。
她刚想拉开,耳根后热气一扑,他贴近她粉俏的耳珠子下:
“……不要进去。安静地陪我坐会儿。”
语气没有命令,没有刚才的失态。还是隐约的撒娇,甚至有隐隐的恳求。
突然由狼化身成个乖巧的巨犬,她有点儿讶异,任由他在后面抱着。
前世她虽成过亲,可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这会儿被他牢搂着,竟还是有些心跳。
成婚没多久,她身子一直没有好信儿,老侯爷夫人邢氏纵容画扇第一个爬床开始,慕容泰就少去她的房间了,有时候难得来一次,她闻到他身上别的女人的脂粉香,就忍不住恶心,甚至想呕,总是冷冷淡淡地推拒了,怎会与慕容泰做合卺之欢的事。
她曾经也自嘲,自己真是不像这个时代的女子,如今的女子,对于丈夫纳妾买姬,大多都是宽容的态度,就算有善妒和霸道的正室,起初不准丈夫纳妾,最后也都会默默承受了,至少,绝对不会与丈夫对着干。
可她,或许闺中时候,看多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传奇话本,或者是看过娘亲的悲剧,眼看夫妻中横插了另个人,最后抑郁而死,所以绝不容许自己这辈子也再经历一次。
云菀沁记起他刚才无意一句话:“三爷见过慕容泰?”
那天巷子里的事,他看见了?不然怎么会知道她踢过慕容泰?
清咳了两声,他的小臂略一松,吊儿郎当地款在她腰上。
她明白了,偏过半边脸颊:“三爷不会对慕容泰做了什么吧?”
“没做什么。只是让他这一两月,没法出门见人。”声音淡淡。
这还叫没做什么?云菀沁哑然。
他做的事,也许能叫任何一个女子动心,包括前世的自己。
可,这一辈子的她,却知道,身畔这个男子,也许未来比慕容泰的女人还多。
山间的夜雨,不知曾几时,又下了起来。
滴滴答答,如琴弦,如落玉,跌进泥土,飞溅起来。
她将男子的手轻轻掰开:“天不早了,三爷,我去歇息了,高大嫂帮我去请村民了,若是找到人,明天我还得早起,赶路回佑贤山庄去。”
这是明显的回避。、
男子浓眉一抑,眸上罩了一层雾气,却松开手臂,再不强求了。
她跳下车子,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折转了两步。
夏侯世廷俊目一亮,抬起头:“怎样?想留下来多坐会儿?”
云菀沁:“……”见他重新焕发神采,怔了一下,却还是道:“我是想问问三爷,关于我娘的那件事,有没有什么头绪。”
夏侯世廷脸上有明显的失望,却还是道:“之前说过,这事太久了,查起来,不是一朝一夕时。暂时没头绪。”
云菀沁看他面色淡泊,眼下好像根本没心思提这事,不死心:“真的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查出来么?”
“没有。”很坚决。
再等他抬头,人已经走了。
*
次日一早,天色一亮,放晴了。
云菀沁刚穿戴洗漱好,窗户响起几记叩门声,岳五娘熟悉的嘹亮声传来:
“云妹子,起来没?找着人了,今儿趁天气好,把你送回庄子去!”
云菀沁一喜,拉好衣裳就出了门,下意识四周扫视了一下。
他住的那间屋子也是乌漆抹黑,不知道是不在了,还是没起身。
他这次是来找高骏办私事,因为被风雨困了一两天,现在道路一通,应该比自己还要提早离开吧。
正沉吟着,岳五娘把她拉到了堂屋,早饭做好了,下的是青菜面条,上面卧着两枚茶叶鸡蛋,热乎乎的,要云菀沁吃饱了再上路。
桌上只有她的一份早餐。唔,估计是比自己先走了吧。
昨儿晚上,他连马车都修好了,还不走等什么。
岳五娘没说他去了哪儿,云菀沁更不好问,干脆也懒得管了,坐下来,一边吃面,一边跟岳五娘说着告别的话,若是再来龙鼎山,一定会过来好好答谢,其实她也知道,岳五娘救自己哪里是为了那点儿酬劳,她是个善良淳朴的山里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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