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里人手不够,榜单临时变了。”叶信芳直接开口。
那报喜差脸上神色变幻,最后只得告退。
会试报喜很慢,是一个一个的往外报,只有等到全部报完之后,才会张贴榜单。
此时锦鲤居大厅里,坐满了书生,听着捷报一个一个的传来却没有自己,不少书生脸上都浮现失落之色。
而华丽的雅间中,一堆书生坐在里面高谈阔论,听着喜报一个一个的减少,这些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焦急之色。
“徐兄,这万一写得太好了,名次太高了也很烦恼啊。”一个举人笑着对徐成玉道。
“张贤弟凭借真才实学得的功名,何必妄自菲薄,且张兄这样子,可不像是烦恼之色啊。”徐成玉眯着眼睛说道。
虽然没有接到喜报,但包厢中人个个都是一副功名已入囊中的样子。
“我献丑了,比不过徐兄,苦学多年,厚积薄发,这次会元之位,舍徐兄其谁!”张潮笑着恭维道,只是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杨兰失踪,徐成玉是在第三天才发现的,她与其他女人关系都不好,没见到人也无人寻她。徐成玉发现人失踪之后,第一时间便去翻检自己的私密物品,令他庆幸的是,银钱和信件都在。
东西还在,他这才有功夫去跟那个他以为只是偷跑的妇人计较,派人四处寻找无果之后,直接命人去金陵,找杨兰的丈夫算账。
徐成玉丝毫不知,危险已经慢慢降临,那封信早就被暗卫伪造了一份放回去,此时的整个锦鲤居,都在控制之中。若是早知如此,徐成玉怕也不会想着留着信当把柄,而是依从那人的嘱咐烧了信。
锦鲤,本是好运之意,又因鲤鱼跃龙门的寓意,多年来被进京赶考的书生追捧,而此时,这条锦鲤,终于要成为砧板上的死鱼。
随着喜报一个个的全城跑,终于等到剩余的喜报数量小于包厢内的人数之后,众人脸上这才出现惊诧之色。
又有一个喜报送到了锦鲤居,依旧与这些人无关。
“诸位先饮酒,我失礼了。”张举人意识到不对了,假装内急往外走。
不料他刚出屋子,一柄雕刻繁复花纹,泛着幽冷寒光的长刀直接架在他的脖颈上。
“修……修罗刀,你、你们是飞虎卫……”张举人颤抖着往后退。
来人一身普通衣物,唯独那一柄长刀,寒光逼人。
雅间里,众人突然看着本来出去的张举人,又慢慢的往回退。
“张潮,你是不是喝多了,路都找不到了?”众人笑着说道。
众人本是取笑的脸庞,随着张潮一点一点的后退,渐渐变得凝滞。
那人伸着长刀,直直的指着张潮,看到众人,清冷的脸上表情不变,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上书两个雕刻的大字“飞虎”。
“全部拿下。”那人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第89章 殿试
有些人天生自带气运加成。
秦中羽看了一眼手头上这份副榜,看着上面“刘俊彦”三个字,再想起自己看到的修改后的榜单,竟然止不住的想着,难道真如乡试时流传的那般,自己那个师弟是文曲星下凡,离他近的,就能沾染到他的气运。
会试第一场考试尤为重要,秦中羽看过自家师弟宋修之第一场的考卷,也看过今科会元的答卷,自家小师弟若不是生病,会元之位,怕是直取囊中。
他自己病了,两个朋友倒是上榜了,秦中羽感慨着,当真是星君功力不浅。
伴随着报喜差哒哒的马蹄声,同样的马蹄声也围住了不少府邸。
皇帝自接到信后,按住不发,只命暗卫与飞虎卫私下调查,昭朝开国以来,最恶劣的一起科举舞弊案,还未爆发,就这样在无形中消弭殆尽。
如同湖面落入一粒尘埃,水波不兴。
礼部尚书徐蔚此时正跪在御前,看着陛下扔给他的信件,信封上是五个难看至极的大字:徐成玉亲启。而信封里,是一张满是折痕的纸,不过一眼他便脸色惨白如纸。
“陛下,臣是冤枉的,这虽是臣的字迹,却不是臣写的,求陛下明鉴。”徐蔚看完信,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不是你写的?何以见得?”皇帝挑眉问道。
“二月底,臣与几位同考官一起进入贡院,此后贡院大门紧闭,无人出入,如何漏题?且此等私密之事,臣如何会用自己的字迹,陛下明鉴!”徐蔚跪在地上辩解道。
“你可知,暗卫在监视徐成玉时,他说了什么吗?”皇帝认认真真的看着徐蔚。
徐蔚满脸茫然,就听见皇帝继续说道。
“徐成玉口口声声,说是你这个族叔给他的,还嘱托,徐家人才凋零,希望他能凭此扶摇直上。”
徐蔚整个人都瘫软在地,“陛下,臣从未说过此言……臣确实见过徐成玉,那时会试主考官人选都未曾定下,他也曾想攀亲戚,但被臣拒绝了,臣与他不过是同为徐姓,同在徽省,却并不是一家,陛下一查便知!”
“若汝高中,连宗亦无不可。”皇帝淡淡的开口。
“臣是说过这话,可这意思是不看好他会试高中,委婉拒绝他的连宗之意,觉非暗示送他上青云!”徐蔚解释着。
“那为何送信之人,是你那书童?”皇帝厉声问道。
徐蔚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是臣的书童?白棋?”
“不错,据徐成玉指认,那送信之人是你的书童白棋,他没有进入贡院,却一样得到了考题。”
皇帝继续说道,“贡院出题之前,确实封闭出入,说是苍蝇都飞不进去,但天底下哪有真正的密不透风,事实如何,你心中也清楚。”
徐蔚跪在地上辩解道:“今次会试,出题人不独臣一人啊,陛下!”
“可与徐成玉有牵连的独独你一人。”
“臣与徐成玉也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白棋这个背主之人,他做的事情我如何能知?”
皇帝不肯透露更多细节,转而权道:“君臣多年,朕不是不念旧情之人,朕此时允你自辩,你若坦白,可从轻发落,若还是冥顽不灵,到了诏狱可就由不得你了。”
“臣不曾行舞弊之事,求陛下明察。”徐蔚伏地,行大跪之礼。
皇帝神色不明,许久方才叹道,“礼部尚书徐蔚,牵涉舞弊事宜,下诏狱待审。”
“陛下,他人处心积虑,臣如何能防,臣只有一请,淑妃娘娘生性单纯,十皇子殿下年岁渐长却依旧不谙世事,不论臣定罪与否,但求陛下不要牵连娘娘与殿下。”
皇帝静静的看着这个潜邸时便跟随的旧臣,许久才轻声道:“朕不是那样的人,你又何必做此姿态。”
旧人,又少了一个,皇帝心中感叹。
叶信芳与刘俊彦丝毫不知这其中的变故,叶信芳写了封信回家之后,便开始准备殿试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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