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妇挣扎道:“段山死了啊,段山死了啊。”大笑又大哭,“这是天大的喜事啊,这是老天有眼啊,这是恩人啊。”她向前爬去,看着官兵们疾驰的方向招手,“抓我啊,抓我啊,我是凶手,我没用杀不了段山,就让我替恩人去死吧。”
站在一旁的街坊们明白了,是啊,对于齐老妇来说,那位杀了段山的人就是恩人呢。
齐老妇到底力竭爬不动,最终匍匐在地上,大哭又大笑的咚咚叩头。
“恩人啊,恩人啊,恩人要好好活着,恩人要好好活着,老妇愿用命换啊。”
街上的聚拢来的民众越来越多,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忽的又有爆竹声响起,不会吧?难道又有....街上的人循声看去,但不待寻到声音方向,又有爆竹声响起,越来越多,四面八方接连不断。
街上民众呆呆的,旋即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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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当年来俊臣死后,仇家噉俊臣之肉,须臾而尽。士民称快,相贺于路,便是今日这般吧。”陈盛道。
晨光里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拿着锄头站在菜园里,而是穿着朝服站在大厅里,面前康岱等人肃立。
“段山死了,王相爷和秦公爷定然要吵的皇帝陛下头疼了,为陛下分忧我今日上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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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乱言
年节早已经过去,坐在大庆殿上的小皇帝扭来扭去。
坐不住比往日来的更早些,旁边的太监伸手戳了戳小皇帝的肩头提醒。
“外边在放爆竹。”小皇帝忍不住对他低声说道,“今天是什么节?”
天下的小孩子都一样,喜欢这种热闹....太监低声道:“陛下好好听,就知道今天是什么节。”
话音落,朝堂里有声音拔高。
“宋大人不要不相信,你要是死了京城比这个还热闹呢,爆竹算什么,还放烟火呢。”
放烟火吗?小皇帝坐直了身子瞪眼看着朝堂里,没看清什么人说这话,因为两人打起来了。
两个穿着红袍的官员厮打在一起,揪掉了帽子,抓住了胡须,其他官员有上前拉架的,有在一旁幸灾乐祸,还有神情麻木的....
“于城!宋元!成何体统!”
两人没有厮打多久,伴着御史中丞的呵斥被拉开了。
“我死不死且不论,你死了,我给你放烟花。”宋元捡起帽子狠狠道。
“来啊,来啊,你来将我下大狱,将我也酷刑啊。”对面的官员五十多岁,鬓发散乱,说罢对着小皇帝跪下大哭,“我大周竟然有今日,朝廷官吏被杀,满城人过节相贺,我等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百姓去见列祖列宗,死了算了。”
说罢抱着官帽就要撞柱子,还好大家都知道接下来要如此早就防备了,乱轰轰的拦住。
王烈阳叹气道:“臣有罪臣有罪。”
秦潭公摇头道:“有罪无罪还是不能靠说的。”
陈盛道:“这件事我认为还是要严查的,不能纵容民意。”
这是陈盛上朝后说的第二句话,第一句大意是臣在家中被满城爆竹惊起,忧心陛下前来上朝。
朝堂的吵闹安静下来,所有的视线都落在陈盛身上。
“陈相爷说得对。”宋元喊道。
蒋显道:“陈相爷,这件事没有人说不查。”神情淡淡,“此时刑部门外自称凶手要入狱的不下数十人。”
宋元冷笑道:“大学士不用担心,我们刑部虽然少了段山,几十个嫌犯还是查的过来的。”
那边有官员似笑非笑:“那宋大人只怕要辛苦了,段大人的仇家可不止这几十个。”
陈盛抬手示意,道:“不能因为段山酷吏民怨多就草草了事。”
宋元立刻道:“对!”
陈盛道:“认为段山审案不公,有冤不平,可以来告,官府来查,这跟查段山的凶手是两回事。”
宋元点头道:“对!”又一怔拔高声音,“不对!”
有官员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朝堂上响起低低的嘈杂。
“陈相爷,现在说的是查杀害段山凶手的案子。”宋元恼怒道。
陈盛道:“没错,是在说段山的案子,段山被杀一定要查,不能因为民意说他是个坏人死的活该就不了了之,就算他有错,有官府有律法处置,杀了他的人依旧是凶手,但是..”他看向还坐在地上抹眼擦泪的官员,“民意也必须安抚,而不是强行压制,今早五城兵马司制止百姓点爆竹。”他摇摇头,“如此真是要民众道路以目?”
坐在地上的官员顿时再次伏地呜咽臣老悖无用无补于朝事陛下愧对于先帝托付云云。
陈盛道:“所以当疏民意,他们对段山有恨喊冤,那就让他们诉冤,真冤假冤查问清楚便是了,这也是还段大人一个公道。”
王烈阳笑了,又收住,道:“陈相爷所言极是。”
他一发话朝堂里一多半官员附和,坐在地上的官员也不哭了。
宋元道:“公道什么啊,段山已死没有对证还不是你们怎么说怎么算!”
陈盛看他道:“那由你们刑部来查,你们怎么说怎么算,可否?”
宋元一怔,眨眨眼。
秦潭公道:“可以。”
宋元一甩袖退回队列中:“这本就是我们刑部的事。”
陈盛没有理会他,对小皇帝施礼:“请陛下恩准查刑部段山凶杀案。”
适才秦潭公已经说过可以,小皇帝坐直身子点头:“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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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送了皇帝,王烈阳陈盛秦潭公以及闾阎去议政殿继续商议国事,看着这身形年纪不等的四人缓步而去,甬路上的官员们颇有些感叹。
“好几年没见到四人并行的场面了。”
“没想到陈相爷枯木逢春了。”
“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段山死了算是喜事吧。”
有笑声响起,段山死了对于他们来说真是喜事,虽然身穿的官袍比段山的级别高很多,但被段山多看一眼,还是忍不住心寒,段山的手段太可怕,大家为官多年多少都有些把柄,好些自己都遗忘的事,段山都能让他们想起来。
不管是权贵还是皇亲,只要落入他手里,在他眼里都不是人,从来不想将来或者其亲族会不会报复,他也没有亲族,这种什么都不怕无所顾忌的人太可怕了。
“不过段山到底怎么死的?”
昨夜事发突然,京城旋即戒严,很多人断断续续得到消息,又急急忙忙的来上朝,详情并不太清楚,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是仇家买凶?
“蒋大人他们在场。”有人指出,于是都围拢过来。
“我们也没看到,大家都在室内饮酒作诗,突然就听到段山被杀了。”蒋显道。
“是啊,杀了之后还被伪装成活着,无人察觉。”另一个官员道,“刑部仵作说,距离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快一刻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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