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秦公爷两个什么关系?看起来很熟哈。”
“还有”
薛青的声音不断的响起。
秦潭公起身回头笑了。
“你不是不想听故事?”他问道,“怎么问这么多?”
那边宋婴坐在地上双手掩面,她并没有哭也没有说话,无声无息,似乎对外界一切都隔绝了。
薛青眼睛一亮,道:“我现在可以走?”
秦潭公道:“不行。”
薛青将抬起的脚收回。
“那就只能听故事了。”她耸肩道,“要不然大家聚在这里干坐着多没意思。”
秦潭公温和道:“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都会告诉你,今天就是让你来听明白的。”
薛青哦了声没有说话。
“我和四大师没有关系。”秦潭公接着道,“四大师是帝师,我没有资格称呼他一声先生,虽然有幸被他指点,才有了今日的我。”
他看向四大师,神情恭敬。
“我做的事四大师并不知道,是我杀了先帝之后进山告诉他,他才知道的。”
薛青哦了声,手揉了揉鼻头,视线从秦潭公身上移开,看向四大师。
“那四大师也是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存在吗?”
既然四大师不是跟宋元陈盛宋婴一伙儿的,而是跟秦潭公一党,那么一开始并不知道宋婴的存在,只知道她。
所以,那么多次的见死不救,并不是因为她是替身,而是仇人之女。
或者说,跟秦潭公一样,是在追杀她,只不过方式不同,一个用残暴,一个用温情。
这才是这个故事的最可怕的地方。
她自始至终都生活在一个又一个虚假的故事里。
这也才是她想知道的问题,至于那些前尘恩怨,你死我活,与她何干。
“你这个问题问的不太对。”
秦潭公再次开口说道。
“在这个问题之前,我先要告诉你另一个问题。”
问题问的不对?薛青看向他,另一个问题?
秦潭公道:“我在京城出来的时候已经告诉陈盛了,想来你们还没有收到消息,我是知道你们两个的存在。”
两个哦薛青眼角一扬,虽然还震惊但也瞬时理清头绪。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宋婴的存在。”她道,“宋元陈盛这些人这些事这些打算。”
秦潭公点头:“一直都知道。”
薛青哈的笑了,果然又是这样,当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倒霉的时候,事情就会再次超出她的想象。
“这可真是戏中戏碟中谍。”她道,转头看宋婴,“你听到没,我刚才说的没错,你和我比我想象的还要倒霉,还傻乎乎的自以为是你死我活然后就天下无敌尘埃落定了,其实是在台上演戏让人家看热闹罢了。”
宋婴坐在地上依旧手掩面无知无觉,没有丝毫的反应。
秦潭公温和道:“也不能说一开始就知道,你被笃救走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过了几年才查明宋元等人的谋划,其实他们做的真的不错。”
薛青道:“公爷真是谦虚了,明明是公爷厉害。”
秦潭公道:“不是我厉害,是你厉害,如果不是你,不会有现在,所以适才的问题你应该问的是,四大师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谁。”
薛青哦了声,老老实实诚诚恳恳道:“四大师也是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
秦潭公道:“不是。”
一声轻叹,薛青手抚上脸用力的揉了揉。
“这真是个复杂又百转千回的故事。”她道,放下手对秦潭公苦笑,“我没有什么要问的,公爷你们这种天一般的人物,怎么做都可以,你们开心就好。”
秦潭公哈哈笑了,道:“你不要生气,正是因为没有人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我才做了这件事,我告诉四大师我杀了先帝皇后,宝璋帝姬在逃,我也告诉四大师我会继续追杀宝璋帝姬,我这样做并非要取而代之,大周的江山还是大周,只是他楚元祝一脉不配。”
“所以你假称贵妃有孕,扶了一个假皇帝来传承大周的江山。”薛青问道。
她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既然要听就要认真的听,适时的表达自己听懂。
秦潭公含笑道声是:“我要证明楚元祝他不配,我做的没有错,我把我做的事告诉了四大师。”说到这里看向四大师,“四大师说不再踏入红尘不再理会凡事。”
薛青道:“也就是说,四大师也同意你的做法咯。”
秦潭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我在先帝眼里不过是先帝的一个臣子,一条比较得宠的狗,他对我再无情也可以理解,但四大师不同,不说皇寺和大师们的地位意义,只说师徒。”轻叹一声,看向远处日光下的山雾,“你不知道四大师对先帝多好。”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山顶上陷入沉默。
有时候没有言语描述,沉默更能表达。
薛青半垂视线看脚下没有说话,似乎也在感悟,直到秦潭公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种痛不仅仅是肉体上留下两个伤疤,大师他心灰意冷,不再过问世事了。”他道,“我明白四大师的选择,告辞离开了苍山,后来我发现了宋元的阴谋,宋婴的身份,陈盛的谋划,这些虽然意外,但与我要做的事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我没有再来惊扰四大师。”
薛青道:“然后呢?”
“然后兕子长大了,我还是想让四大师能教导他,也正好需要按照规矩拜见皇寺,便开始按照惯例仪式。”秦潭公说道,“四大师就如约出现了,可见四大师是赞同我的做法。”
“可是。”薛青说道,手指抓了抓脸颊,神情疑惑,“四大师也见了宋婴了啊,那这意味着什么?”
秦潭公道:“这只是意味着四大师的仁慈,虽然先帝伤害了四大师,但恩怨与她无关。”看向还捂着脸坐在地上的宋婴。
女孩子坐地上肩头缩起很是娇小可怜。
“她只是个孩子。”秦潭公道,神情怜悯。
“你们真是仁慈。”
薛青说道,神情诚恳,旋即又皱眉。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们这样做是什么意思?你既然扶持了小皇帝,一心要灭掉先帝的血脉,又知道真正的宝璋帝姬是宋婴,干吗不杀了她,而是到现在,还让她走到人前?你这不是吃饱撑的吗?”
秦潭公没有丝毫的不悦,道:“我说过我之所以要杀先帝一家,并不是我想取而代之,只是不服他的所作所为,我要的是证明他不配为天子,他落得如此下场是天意,是天不容他,所以同样的道理,宝璋帝姬既然逃生了,那也是天意。”
薛青怔了怔,道:“公爷真是个讲道理和规矩的人。”
秦潭公道:“所以当我追杀宝璋帝姬始终不能得手时,我是有些灰心,可能天还是认定先帝一脉,直到我发现了你是假的,发现了宋元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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