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人已经挥剑,因为季重再次袭来。
季重手中没有兵器,但整个身子都化作利器,尤其是那一双腿,与薛青的长剑相撞,发出金石之声。
长剑弹飞,但瞬时又有新的兵器从山侧甩出来。
弯刀挥出一道弧线,季重的身子诡异的扭曲,险险的躲过,抬起的腿宛如刺出的长枪,锵啷一声击中。
薛青没有丝毫的迟疑,只要兵器相接,就立刻松手,再闪电般的向上伸手,伸手便有兵器从天而降,天恍若是口袋,源源不绝,取之不尽。
兵器五花八门。
弯刀,腰刀,短斧....
每一件兵器都有不同的攻势...
劈,砍,刺,挑....
山顶撞击声接连不断,缠斗的双方变成一团光影,不断的有兵器从中飞出跌落。
兵器被击飞,薛青丝毫未受影响,兵器不断的攻击,季重也未受重伤。
缠斗掀起狂风,但狂风却并没有横扫一片,秦潭公和四大师面前似乎屏障围拦,衣角纹丝不动。
对于他们来说眼前的缠斗并没有眼花缭乱,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招一式。
薛青兵器不断攻势咄咄,但身形却是要退。
季重周身为利器挡住了攻击却又禁锢四周,不让薛青离去。
兵器不停的交换,脱手的未落,便又有新的袭来,恍若一人化作数人围住了季重,一刀一刀一剑一剑.....
噗的一声轻响,不是季重的衣衫被撕破,而是周身的气息刺破了一道小口子....
就是这个时候。
已经松开尚未跌落的兵器,薛青还握着手里的兵器,一瞬间没有再向前,如同雨水打在伞面一般飞溅出去,薛青亦是变成了雨点.....
她没有向山下去,而是向宋婴。
季重的身形陡然暴涨,如同撑开的伞扑去,要弹开薛青,要护住宋婴....
三人的身影渐渐重叠。
宋婴的站在原地,薛青手中匕首向她的胸前,季重如同利箭紧随薛青的后背。
这就是互相残杀的画面,当鲜血接连绽放的那一刻,一定很美。
就是这个时候,秦潭公身形一旋,平地无风,除了他的动作,四周的一切都瞬时凝固,脚下的灰线飞起,带动着四大师手心托着的铁丸.....
凝固瞬时又被劈开,四周依旧无声,铁丸如流星一闪飞去。
尽管只有一闪,在秦潭公的视线里可以清晰的看到,铁丸已经变了形状,黑红,膨胀.....
薛青眼角的余光也看到了。
这一场对战她面对的不是只有季重和宋婴两个,还有秦潭公四大师.....
她看到的铁丸变化更大,不止铁丸在变,四周的空气也在变,就像日光炙烤地面,干裂,卷起,耳边似乎能听到驳驳的暴裂声,这场面异常的恐怖,而更恐怖的是这画面正在接近自己。
薛青心中的脏话如巨浪滚滚,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
秦潭公要出手,谁能防住,挡住到可以一试,只是飞来的偏偏是这种东西....
挡就是死!
咔的一声,半空中突然伸来一只手,在那铁丸上轻轻一弹,干裂的空气一瞬间凝滞,铁丸被这弹动一颤,四周的气息也随之而颤,在这颤抖中,铁丸换了个方向......
薛青凝滞,季重越过了她,然后看到飞向他前方的铁丸,他的眼瞬时瞪圆,没有丝毫后退也没有停下脚步,一跃抱住了宋婴,将她整个人环住裹在怀里,他的身子就像铁伞猛地撑开.....
砰的一声。
一道雷似乎从天而降,炸裂了山顶,碎石如雨,声震耳膜。
薛青脚下悬空没有来得及攀住任何一块山石,就在跌落的一瞬间,一只手抓住了她....
如雨的山石从身边跌落万丈深渊,脚下炙热席卷。
鲜红的火焰在半空中腾起,萦绕苍山的山雾瞬时蒸发,如一层层白浪翻滚,其间夹杂着嫣红,整个山间恍若牡丹盛开。
真好看啊。
薛青怔怔,花开的很快,谢的也很快,白雾向外翻滚又向内涌去,转眼吞没了一切。
薛青看着万丈深渊中翻滚的山雾,其间有人影呈现,只一眨眼便随着烟火消失不见。
宋婴和季重,就这样结束了。
薛青悬在半空,爆炸的炙热呛人的气息还在不断袭来。
烟花,灿烂只在瞬间。
生命也是如此吧。
“四大师。”
秦潭公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纷乱的气息。
脚步声穿透耳膜的嗡嗡,然后停下来。
“你的伤,原来,还没好啊。”
这话似是疑问担忧,又似是叙述平静。
伤?
薛青抬起头,看到抓着自己手腕的一只手,干瘦苍老肌肤如枯枝。
此时有一行鲜红在枯枝上如同藤蔓缠绕,然后蔓延到薛青的手腕,手臂,然后如有雨滴跌落在脸上,腥热。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打破
这是血。
薛青再抬头要看清伤的如何,身子一悬,人被甩了上去。
翻越落地,脚下碎石,气血上涌,踉跄噗通半跪在地上,噗的吐出一口淤血才稍缓。
“阿弥陀佛。”
四大师道,在山崖边站直身子,声音苍苍沉沉。
“这东西竟然如此厉害,超出人力可为啊。”
他侧头看胳膊,一条胳膊的衣袖被烧焦断裂,露出小臂上一块被揭去皮肉的伤,血正从那里涌出,他抬另一只手伸过去在伤口一抚,手再离开,伤口涌出的血便已经停下了。
他没有看秦潭公,站在山崖边看着重新云遮雾掩的山间,烟火气息早已散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苍山高险峻,一面勉强可以有路上山,另一边则是恍若刀斧劈过,峭壁悬崖深不可测,飞鸟也绝迹。
跌落其下死路一条,更何况还有雷火丸的爆炸。
秦潭公脚步向他迈过来一步。
“大师的伤原来并没有好。”他道,“所以未能扔开雷火丸,还是杀死了宝璋殿下。”
山顶陷入沉默,四大师看着山间云雾,叹息一声,神情悲悯。
死人总是悲伤的事吧。
“别装了!被看穿了!”薛青喊道,“快点干他!”
.....
.....
刚刚受的伤当然不能立刻就好。
所谓的原来,指的自然是以前的伤。
自从被先帝砍伤后,四大师避世十年没有再受伤,这以前便是指的十年前,适才展示与人前的身上的两个伤口。
薛青的声音没有撕裂沉默,喊出来后山顶继续沉默。
四大师的视线从山间收回看向秦潭公,苍老的面容慈悲,眼眸有些空洞,是因为突然的死亡还是其他的什么....。
秦潭公依旧神情平静,眼神温和。
两人相视,谁也没有说话,四大师没有回答,似乎这个问题不能回答,秦潭公也没有再问,似乎这个问题不能再问。
沉默,凝滞,萦绕山侧的雾隐隐开始翻动......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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