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也是这么想。”朱翊深肃容说道,“阿古拉既然已经防了昂达一手,又将鹰符放在图兰雅身上,想必也有让她带着鹰符来助我们之意。我们暂且在这儿稍候,看看图兰雅那里能找出什么东西。”
“嗯,九叔坐下休息吧。”朱正熙真心地说道。
此刻,宫人已经将大殿收拾得差不多了,搬走了那些宴客的席案,搬回了原本椅子。朱翊深也有些累了,随便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看着殿门外,没有再说话。
……
图兰雅骑马奔回四方馆,在自己有限的行李里翻找,最后找到了她一直随身带的布袋子。她从布袋子里翻出一个圆盘,只有巴掌大,想到老巫临死前塞给她的时候,仿佛有话还未说完。
难道这个圆盘另藏玄机?那些人要找的鹰符就在里面?可她怎么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以她的脑袋再想也是浪费时间,索性收好圆盘,就跑出了四方馆。
有一队锦衣卫是专门保护她的,她以前还觉得多余,但在京城这些日子,若没有他们寸步不离地保护,恐怕今日那些人早就下手了。
她骑马回到宫中,刘忠已经在宫门前等着她。两人一路上畅通无阻,一口气回到了长春宫。她将手中的圆盘交给朱正熙,气喘吁吁地说道:“我父汗身边原本一直跟着一个巫医,不仅医术高超,还精通机关术。这次他将我从瓦剌王庭救出来,却被昂达的人发现,为掩护我而死。他临死前塞给我这个东西,我原本以为是他留给我做念想的,但可能是一个机关?我看不懂。”
朱正熙将那个东西放在掌心细看,竟然是一个罗盘,里外两圈分别刻着天干地支。罗盘的周围刻着一圈蒙文,朱正熙看不懂,就叫道:“九叔快来看看。”
朱翊深应声上前,站到朱正熙身边,这是非常古老的蒙古语,连他也不知道写着什么。图兰雅说:“我大概只能翻译出,千金的晚上……万金的花……大概如此。”
“这是什么意思?”朱正熙不得其解。
朱翊深转而问道:“那老巫是汉人?”
“他是生在瓦剌的,但他阿爹和阿娘好像都是汉人。他曾说他的祖籍在江南,祖上姓唐。”图兰雅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朱正熙说道:“九叔,朕看这罗盘上的天干地支应该是对应着年份。只是大概要知道那句蒙语是什么意思,才能破解出来。”
朱翊深点头表示同意,他脑海里有一道光闪过,但太快了,他捕捉不到。他正想建议将叶明修和沈安序两个人叫来一起想,以那二人的造诣或许能破这个机关。这时,有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来:“那句话大概是:千金良夜万金花。”
若澄不知何时出来了,靠在门边站着,脸色还不是太好看。
图兰雅仔细想了想:“对,对,应该是这样。”
朱翊深几步走过去,扶住若澄的手臂,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你怎么出来了?”
若澄仰头看他:“我被伤口疼醒了,听到你们在说话,就出来看看。你可有受伤?”
朱翊深摇头:“凭那几人还伤不了我。你身体虚弱,要多休息。进去躺着吧?”
若澄轻笑:“也没那么弱,就是被吓到了。你们的难题也许我可以解。”她扶着他慢慢走到殿中间,对朱正熙说道,“刚才我说的七言出自一位江南才子的书法作品。他恰好也姓唐,满身才华,却毕生潦倒穷困。他传世的书画很少标明年份,恰这幅作品,因赠好友收藏,故而标注了年份。如果,我没有记错,是正德七年。皇上可以试试。”
图兰雅惊得睁大了眼睛,对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简直是刮目相看。原来她这么聪明?连皇帝跟晋王都想不出来的答案,她竟然知道?大概也是猜的吧!
朱正熙经若澄一说,恍然大悟,按照正德七年的天干地支迅速转动罗盘,当指针停下的那瞬间,“咔”的一响,那罗盘应声而开。
几个人都围了过去,朱正熙从里面拿出叠的很小的羊皮地图,包着一块老鹰形状的铜牌。
……
朱翊深和若澄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明月高悬了。今日本来进宫赴宴,却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日。若澄靠在朱翊深的怀里,接连打了几个哈欠,朱翊深索性将她抱了起来。
李怀恩打着灯笼来迎两人,早已听说了宫中的行刺事件,问道:“王爷王妃可要吃些东西?可要再找大夫来看看?”
“宫中太医已经看过了,没有大碍。去弄点吃的吧。”朱翊深说到。他倒是不饿,怕若澄挨饿。他们解开那罗盘的秘密之后,当即决定让萧祐和一队锦衣卫护送图兰雅先行去找鹰卫,而后再到开平卫与朱翊深汇合。这一谈,便谈到了这个时间,连东西也顾不上吃一口。
朱翊深进屋,将若澄抱放在暖炕上,见她一直不说话,就蹲在她面前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若澄忽然俯身抱住他,轻声说道:“你知道吗?今日我听到图兰雅说那些话的时候,立刻就猜到了答案。可我一点都不想说出来,我还期望过那个答案是错误的。我怕解开了罗盘,你马上就要离开我了。可罗盘里的东西对你很重要吧?”
朱翊深抬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侧脸贴着她的脸颊:“澄儿,你的小脑瓜里到底装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你总说自己不够聪明,可今日那个罗盘上面的机关,连我都不能解开。谢谢你。”
若澄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唇:“我这一生,除了生我的爹娘,所有的东西都是你跟娘娘给的。若言谢,也该是我谢你。谢你们收养了我,谢你把我养大,谢你娶了我,并给了我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爱。我很幸福,也很感激。”
朱翊深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他前世到底是被什么蒙了眼睛,才会将她亲手推到叶明修的身边去?她在叶明修身边那几年,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又是谁要置她于死地?他只要想到这些,内心就犹如烈火焚烧一样,只能用力地吻住她。
李怀恩催着厨娘做了一碗面,端回来的时候,看到西次间里根本没有人。他询问丫鬟,丫鬟低声说:“王爷把王妃抱到内室去了,吩咐谁也不准打扰,您这碗面大概是用不上了。”
李怀恩心领神会,叹了一声,直接把面又端出去了。
第135章
翌日, 若澄是在朱翊深的怀里醒来的。朱翊深的手放在她脖颈侧,细细地抚摸着她的伤口,其实伤口不深,就是划破了皮,但他指尖碰触时酥麻的感觉还是让若澄醒了过来。
“你好早呀,今日不出门么?”若澄伸了个懒腰,被子从她肩头滑下去,雪白的皮肤犹如美玉无暇, 只不过上面有几个小红痕很显眼。
若是以前, 若澄大概也不好意思被朱翊深看。现在老夫老妻, 倒觉得没所谓了, 手环着他的肩膀,懒洋洋地叹了一声:“好饿。”
朱翊深的手搂着她的腰, 轻声道:“昨夜没顾上吃东西,今早我让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早膳,快起来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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