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贵妻_海的挽留【完结】(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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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澈脱口便道他是她夫君,这回是来接媳妇回去的。

  顾云容低头默然。

  邻人走后,她道:“我已为你收拾了一间屋子暂供你夜里寝息,条件简陋,不比王府,你将就着些。”

  桓澈立刻道:“都说是夫妻了,自然是要睡一个屋,不必另辟。”

  顾云容瞪他:“别闹,自己睡自己的。”

  她看他闷声不吭,以为他消停了,谁知她盥浴罢往卧房里入时,他也跟着钻了进来。

  “我留在此可帮你抓蚊子,”他回身掩上门,径自坐到她床畔,“还能帮你念书。”

  顾云容听见他将“念书”二字说得意味深长,登时明了,想起品箫那段,耳颊如烧。

  她赶他不走,自顾自上床裹了薄毯倒头躺下。

  头才挨枕,便觉小床一晃,一具火热的身躯贴了过来,霎时一惊。

  时已立秋,但天气依旧炎热,顾云容铺了竹簟才凉快些,眼下被人紧密挨着,热兼窘,身上登时冒了一层汗。

  争奈她几番挣揣,身后之人都不肯撒手。

  她面红耳赤,一面去掰他铁钳一样的手,一面问话转移他的注意:“你究竟是如何寻来的?你怎知我住在哪里?”

  “我自有我的法子。我今日来此,见虽内中无人,但书房桌上砚池内水迹未干,就知你没走远。又听闻宗承今日到了,便去了茶坊。不过我至今不太明白,他为何要引我过去。他带着你藏得严实一些,说不得我就另去别地找了。”

  顾云容又问他今日是如何认出她来的。

  桓澈低头在她纤秾合度的身躯上扫了眼,蓦地贴到她耳畔:“进屋之后就不发一言,被我训斥还我行我素闷声低头,我就没见过这样胆大包天的婢女。再者说……这胸这腰这屁股,不是你是谁?”

  夜阑人静,宗承坐在灯下翻看顾云容给他的那本手札时,想起白日之事,觉得简直恍惚如梦。

  他有些后悔了,后悔没有提前将顾云容强行带走。

  他得知衡王往杨村这边来时,曾经历了激烈的挣扎。

  最终他选择来一个决断。顾云容不肯跟他东渡,而只要还在国朝境内,衡王都能变着法子找到她,那么这样的追逐便无休无止。

  倒不如让他们见上一面。若是两人因俱在气头上彻底闹翻,那再好不过。

  于是才有了他今日之举。但顾云容似乎当真只是心中意难平,而衡王也很聪明地敛了锐气,顾云容竟是被他说动了。

  他留意到顾云容盯着衡王胸前那个护身符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那物件是否具备特殊的意义,令她想起了什么往事。

  小姑娘终归还是念旧。

  他之前也想到了两人有和好的可能,但他总要制造一个契机做个了结。他对自己所走每一步的必然性都一清二楚,但眼下仍是禁不住懊悔。这份懊悔不断在心里翻搅,搅得他心神难宁。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手札上秀逸的字迹上摩挲,思及自己将离境,心头滋味更是难言。

  他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合上手札,起身步至窗口。

  他一双漆黑无底的黑眸与沉沉暗夜融为一体。

  衡王能一次次追赶上来,除却本身确实聪敏之外,还应隐着另一层缘由。

  他身边一定埋着衡王的暗桩。

  上巳节那日,衡王能知他出门并寻到杏林来,显然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宗承一哂。

  皇帝跟衡王从未打算放过他,不过是要慢慢榨干他的价值,然后要了他的命。

  顾云容被桓澈撩拨了一晚上,不得安寝,翌日起身后,没精打采。

  她见碧珠过来,询问何事。

  碧珠一礼:“姑娘,主人今日便要离国往倭,主人想让姑娘前去送行。”

  桓澈立时冷声道:“去跟你家主子说,世上没有这等好事。”

  顾云容看了眼桓澈,对碧珠说她便不过去了,又转向桓澈:“国朝与倭国之间路途遥远,打个来回也得几月之久,你想去送行便尽管去。”

  桓澈一愣:“我为何要去送他?”

  顾云容道:“你难道都没有舍不得他?”

  “我才没有舍不得他,他赶紧走。你离他越远越好。”

  顾云容沉默一下,点头:“也是。”

  两人说话之间,宗承的身影已出现在了门口。

  “果然不肯来送我。”

  宗承望向顾云容,缓擎手,将一个精巧的蝶恋花缠枝纹青花釉里红小瓷罐呈到她面前。

  “虽则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想问问你,能否收下这罐樱花。这是我去岁赴京之前,在倭国京都摘的,亲手制干了带来的。去年来京后便仔细选了罐子封好了,只是迟迟没能送出去。此前离开会同馆时,我犹豫之下,又将它归入了行囊。”

  宗承心下苦笑,精心制好却没能送出去的礼物,怕是世间最令人神伤的物件之一。

  他就是明知顾云容不会收,才会说出这番话。东西送不出,但心意却要表到。

  顾云容回绝的话尚未出口,桓澈已抬手朝宗承手里的罐子扫来。

  宗承迅疾收手:“殿下想要,我还不给。”

  桓澈无声冷笑:“可敢借一步说话?”

  宗承收好罐子:“如何不敢。”

  顾云容望着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院门口的身影,默默想,嘴上说着不去送行,末了还不是约着人家去说话。

  桓澈与宗承原就惹人注目,走在乡间道上,更是引得乡民频频驻足。

  宗承见一村妇眼风不住往桓澈身上招呼,道:“尊驾约我出来却不言语,莫非便是专为招引男女瞩目的?”

  桓澈在田埂边停步,看左右旷野无人,道:“你可查出了那日在杏林里动手的那伙人的底细?”

  宗承敛容:“尊驾不是已然查出眉目了么?”

  “的确。一切证据都指向太子,这似乎也好解释。太子兴许是受了沈碧梧的蛊惑,出手为沈家报复,也兴许是为了激怒我,毕竟我就藩在即,却迟迟无甚动静,倘若冲冠一怒,约莫会阵脚自乱,马脚多多,他正能在我就藩前剪除我。总之,太子有理由这么干。”

  “但我总觉并非这样简单。所以,我想问问你查到的结果。”

  宗承道:“我查到的跟你的一样,想法也跟你一样。不过我觉着那人短期内不会再对云容下手。”

  桓澈眸光一转:“怎么说?”

  “我那日抓回了两个俘虏,虽二人自尽,但观其形貌穿戴特征,肖似倭国伊贺间者。而我发觉之后,即刻知会了随行的伊贺间者,查到了那两人的身份。我将二人身份详细列下,附于尸体上,摆回杏林原处。隔日再看,尸体果然不翼而飞,且痕迹一干二净,显是被人刻意清理了。”

  桓澈敛眸。

  所以那人收到了宗承的示警。

  宗承继续道:“示警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到倭国后还是要仔细查查。但想来也是不易,间者就是专靠这个吃饭的,轻易不会泄露雇主身份。你还是要多上心,护云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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