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贵妻_海的挽留【完结】(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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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澈神容冷淡,挥手示意击鼓进军。

  转瞬之间,城外炮火纷飞,喊杀喧阗。

  因着桓澈的交代,顾云容这些时日都没有回东宫,一直住在仁德宫。

  贞元帝仍旧昏昏沉沉躺着。人虽不醒,但尚能吞咽,郑宝与孙吉每日轮番在旁照看,招呼着给皇帝喂饭喂药。

  顾云容与几个妯娌也是轮流前去照料。不过她不去侍疾时,就只是待在殿内逗猫,先头几日不觉什么,但后面便觉得落寞。总是忍不住想桓澈那边不知进行得顺利与否,不知他是否受伤,何时能归。

  顾云容摸着狮子猫的脑袋想,那家伙要是知道她这么惦念他,不知会不会嘚瑟。

  她每日都向拏云打探桓澈的状况,得到的都是好消息,譬如桓澈如何以少胜多,如何指挥若定,痛击叛军。

  她觉得既然这么顺利,那么这场动乱应当很快就会被平定,他也很快就会回来。

  但就在桓澈离宫的第十日夜里,拏云忽然着急忙慌来找她,告诉她,殿下的隐疾又发作了,用了她先前的方法也不能完全压下,他便自作主张过来,请她跟他走一趟,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云容愕然不已:“怎会如此?这回是为何触发了隐疾的?”

  拏云道:“此事一言难尽,您且随小人走一趟。”

  因着贞元帝当初就近安置在了仁德宫,乾清宫又不是谁都能安寝的地方,后来为着照看方便,便一直也没挪地方。

  今日是中秋,太后只与众人吃了些月饼,算是聊表意思,落后顾云容等人祭月之后,她便让众人各自散去。

  岷王跟几个兄弟分开后,转去守着贞元帝。

  今夜轮到他照看。

  贞元帝如今尚存一口气,这几日状况也平稳,原本也轮不上他们这些王爷来守夜,但几个亲王为表孝心,就将这事揽了下来。

  岷王坐在贞元帝的床榻前,看左右两个内侍都困倦得睁不开眼了,挥手命他们下去。

  内侍惶然,以为王爷这是责怪他们打瞌睡,正要跪下赔罪,就听岷王低声道:“你们可出去小憩片刻再回来。若有用得着你们的,孤自会唤你们进来。”

  两个内侍互视一眼,这才点头应诺,退了出去。

  岷王盯着床榻上的人看了许久。

  这是他的父亲,也是天下共主,九五之尊。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这世间腹存野心的男人,大抵没有几个不想登上这样的位子。将四海九州拢归一家所有、把众生死生操纵一人之手,这份快意何等诱人。

  天子至高无上,英明睿智,说什么便是什么,天子是不会错的。

  岷王低低笑起来。

  即便是天子的妻儿,在天子眼里,怕也只如蝼蚁,要生要死,只在他一念之间。

  “父皇听说了么?母亲显灵了,”岷王偏头,“不过父皇应当已经不记得母亲的模样了,其实儿子的记忆也已经模糊了,瞧了母亲的画像才能依稀想起些许。儿子听说,母亲当年生得也极是貌美,只可惜仍是及不上郦娘娘。”

  他轻轻叹息一声:“也是,我生得就不如七弟好看。不过即便我生得比七弟好,父皇也不会因此多瞧我一眼吧。父皇没有迁怒我,我就该感恩戴德了,是不是?”

  岷王俯身凑近,贴在贞元帝耳畔,语轻如烟:“父皇,儿子听说,净乐堂那边还存着十几年前的骨灰,母亲的应当也在里面。不如儿子将来让父皇跟母亲合葬,如何?”

  “父皇是不能如愿跟郦娘娘合葬了,”岷王长叹,又朝贞元帝嘻嘻笑,“母亲给儿子托梦说她日夜思念父皇。想来她有许多话要跟父皇说,父皇不如下去陪她说说话儿。”

  顾云容易容改装,扮作个长随模样,在拏云的引领下顺利出了宫。

  一路马车疾行,她出得城门,到了京郊的一处主帐。

  她见到桓澈时,他正躺在临时拼搭起来的简易榻上,面色苍白,眉头紧蹙。

  “小人只跟外头的官兵说殿下是受了伤,需要疗治静养,但殿下若是迟迟不能缓过来,迟早要露馅儿。”拏云低声道。

  顾云容问了拏云前面是如何处置的,拏云答道:“就是学着您之前在小人面前演示的那样,用冷水给殿下反复擦脸擦手……”

  “再去打些冷水来,”顾云容当机立断,“切记多打些。你留下给我搭把手。”

  拏云见顾云容转头就扶起桓澈上半身,开始伸手解他头上玉冠,不可思议道:“您这是要……”

  要给殿下洗头?

  第一百零三章

  拏云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顾云容了。

  她还真是要给殿下洗头。

  莫非擦脸擦手不够,得洗个头才成?

  顾云容在拏云的帮助之下,给桓澈解了发,用冷水盥头。

  幸好眼下天气不是很冷,否则她真担心这般会令他受凉。不过夜间到底寒气重,她给他洗过之后,又用巾子帮他仔细绞发揩水。

  将他平放到榻上后,她等了一刻,却见他状况并未缓解。

  顾云容攒眉。

  以往只是擦脸擦手便成了,现在为何连盥头也不顶用?

  她回头问拏云,殿下究竟是如何变成眼下这样的。

  拏云面沉片刻,将前情约略与顾云容说了一说。

  原来,桓澈今日整军偷袭对方军营,烧了对方粮草,在打斗中与吴王一部缠斗一处。吴王眼看着己方不敌,就使了个阴招,从辎重里抽出尚未用的一批新帐篷布,铺展开后,以石块系角,以器械轮番抛掷到桓澈一方军阵。

  吴王本意应当是欲借此纵火,届时帐篷布勾连成片,火势也会迅速蔓延,还能限制兵士行动。

  当时状况混乱,又已是暝色四起,桓澈在对敌搏杀时忽然隐疾发作。

  拏云留在了营地,并未跟去,是握雾将桓澈紧急送回的,桓澈发病的起由也是握雾说的。只是握雾当时亦在拼杀,并未留意到桓澈具体是如何发病的。

  顾云容听罢,看向榻上的人。

  他这回会不会是在看见铺天盖地的巨幅布幕落下时,条件反射产生了恐惧?

  他如今仍未缓过来,手指无意间地抓住身下被单,眉头紧拢,面上神色极是不安。

  顾云容上前询问他眼下感觉如何,他略微睁眼:“仍旧头晕胸闷,容容不必担忧……”

  “可是我连冷水洗头这一招都用上了,你还是难受,”顾云容绕着卧榻转了半圈,“按说这是比用冷水擦脸擦手更有用的法子了。”

  拏云在一旁道:“要不……再洗一遍?”

  “不成,”顾云容断然道,“我本就是迫不得已才使的这个法子,不能再用一次。这法子使多了会……会伤着脑子。”

  冷水洗头本就百害无一利,遑论短期内反复用冷水盥沃——这种冒险的做法必定会损伤脑神经,无异于饮鸩止渴。

  正一筹莫展,就见有兵士来报说诸王再度率军来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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