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贵妻_海的挽留【完结】(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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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在宁安那件事上那样恼火,追根究底也还是因为云容。

  他已经因为顾云容破了无数的例,也做了无数他明知道对他无甚益处的事。但每回事后,他竟然一点也不后悔。

  他已经离当初的他愈来愈远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一再去做他从前认为毫无意义甚至是愚蠢的事。

  他的理智告诉他,他不应当继续这样,但理智并不能完全操纵感情。

  原本就是游走在深渊边缘的人,如今面前却是又起一道迷雾。

  一道勘不破、穿不过的迷雾。

  梁王的船泊岸后,连夜登陆。

  他正打算去早先安排好的宅邸下榻,但在半道上遇见两个前来传话的小厮,说是宗承大人邀他过去一叙。

  梁王怔了一下,惊喜之余,又心中犯疑。宗承疑似是太子一系的人,为何会邀他过去?又为何能这样快得知他抵倭?

  那前来传话的小厮仿佛早料到了梁王会因心中生疑而不肯前去,当下拿出了宗承的亲笔信给梁王看。

  梁王看罢信,犹豫再三,道:“一路匆匆,未及整顿,不如等孤拾掇妥当了再行拜会。”

  小厮也不急,笑道:“也可,王爷肯去便好。只是主人说要尽快,王爷眼下处境很是不妙。”

  梁王面色沉冷,这种话还用得着他来提醒他?

  桓澈听闻梁王逃往倭国的消息之后,没有即刻着人前往搜捕捉拿,只是命手下人留意着倭国那边的动静。

  冯皇后因与谋大逆之罪被贞元帝废去皇后之位,并与冯家一众钦犯一道下刑部大牢。

  迩来三两月间,因着接二连三的事端,京中牢房日渐人满为患,刑部为着汇拟亟待斩立决的犯人名录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谋逆是死罪里的死罪,但因各个主从犯的情节不同,考量到戴罪立功等要因,罪名刑罚不尽相同。

  贞元帝在处置岷王的时候,有些犯难。岷王按说是个从犯,但他又行了主犯例行之事。而他后面又配合鞫审,将他所知的关于梁王并冯家之事一股脑倒出,没有岷王的配合,冯家也不会倒得这么快,他们也不会知晓更多梁王的密事。

  贞元帝与一众朝臣计议后,犹豫再三,最后判了岷王个斩监侯。

  即不在今岁处决,暂且监禁,留待明年判决。

  冯皇后亦在斩立决的名录之内。她一再哭求,要求面圣,但争奈她已不是中宫之主,狱卒根本不予理会。

  贞元帝重出主政之后,倒是抽空去牢里见了吴王等先帝诸子。

  吴王等人跪地认错,请求贞元帝千万看在一家兄弟的份上,饶他们一命。

  贞元帝命人掇来一张太师椅,坐在牢门外,并不言语,只是看戏似的打量牢内众生相,优哉游哉。

  待吴王等人哭喊得差不多了,贞元帝看着一个个跪伏在地的兄弟,才慢慢开口:“朕竟不知,几位对朕这样关切,不过听见些许风吹草动,就着急忙慌地调兵上京来勤王保驾。当年若是也有这份热络的兄弟情义,说不得朕会三不五时地给你们颁下些赏赐,咱们弟兄之间也不会闹得这样僵,你们说是么?”

  吴王额上冷汗涔涔。

  时至今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帝根本就是将计就计。他早就洞悉了梁王与岷王的阴谋,却不揭穿,而是顺着他们的计划走。

  为的不过就是引出京军之中的叛党,并试探他们这些兄弟的忠心。怀有异心的必定不会放过京中动乱的这个时机,届时一拥而上,挥军入京,正好撞入贞元帝精心编制的网里,一锅端。

  既然贞元帝早有察觉,不太可能不告诉太子。那梁王的漏网,就不知是否这父子俩的又一桩谋划了。

  贞元帝生性多疑,可能一早就想办了他们这些仍存异心的藩王,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正经的由头整治他们而已,如今梁王与岷王算是将机会拱手送上。

  他这皇兄,心思手腕比当年更为可怖。

  贞元帝见吴王等人缄默不语,微微笑道:“到底兄弟一场,你们也莫说朕半分情面也不留。朕现在给你们个机会,你们若是能供出梁王的去向,助朕将梁王那孽障缉拿归案,朕也可考虑给你们判个斩监侯亦或绞监候。”

  吴王等人暗暗咬牙。

  那份指认梁王与岷王的供词本就不是出自他们之口,那是太子篡改的,他们连幕后主使是梁王都不知,如何知晓梁王的去向?

  他这皇兄没道理不知晓这些,故意这般说,根本就是在耍弄他们!

  人人找寻的梁王此刻正立在一座民家模样的宅邸前,犹豫之后,慢慢入得门去。

  宗承在信上与他说不过就是久仰他大名,想请他吃个酒而已。

  言语随意,仿佛他来不来都无所谓。

  这其实是最正常的态度。

  梁王入内见到宗承时,他正自斟自饮。

  梁王先前只零星见过宗承一两回,并且为着撇清,只敢着人去旁敲侧击,不敢亲自去与其会面。

  他不住打量端坐饮酒的宗承。他认为宗承还是太年轻了,他一直都觉得这个年纪就坐上寇王的位置并且积蓄了数目可怕的财富,很有些诞谬。

  他坐下与宗承寒暄片刻,正想问问两人有无合作的可能,就见宗承大手一挥,招进来一群乳丰臀肥的美人。

  “王爷远道而来,我也没甚可招待的,这便特特为王爷遴选了几个容貌过得去的美人,还望王爷笑纳。”

  宗承面上虽仍在笑,但梁王却只觉寒气瘆人。

  他正思量着宗承此乃何意,就有两个美人扭着腰上前来,要往他身上靠。

  他霎时想起一事,面色阴寒,将之一把挥开。

  宗承望见,问他可是对美人不满意,若是瞧不上眼,他可再叫一批进来。

  梁王对上宗承冷锐的目光,有一瞬竟觉得他是故意的——知道他如今身上有个说不得的毛病,故意刺激他。但转念想想,宗承应当不会知道这种隐秘之事,且没有理由这样做。

  宗承不理梁王的反应,又召进来几批美人,直至梁王忍无可忍霍然站起,他才慢慢道:“王爷何往?”

  梁王终究是没有径直问他可是有意为之,只阴着脸问两厢可有合作之机。

  “合作……约莫是极难的,”宗承讥笑道,“我不与缺斤短两的人合作。”

  梁王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宗承随意打量他一眼,淡淡道:“你不是少了个部件么?不是缺斤短两是什么?”

  梁王闻言,哪还有不懂的,立时恼了,冲上前要撕了宗承,却在尚未触及他时,被他一把制住,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梁王自觉功夫了得,却不曾想在宗承面前竟是毫无还手之力。

  宗承将他手腕往反向狠狠一拧,声音冷如锐冰:“眼下子孙根被废,调戏女人还舒坦么?”

  一月期满前,圣旨颁下,命山东那群海寇作速离去。只是众寇置若罔闻,依旧徘徊于山东近海,迟迟不散,却也并不登岸劫掠生事。

  桓澈明白宗承的意思。他这是在向他表明自己的实力和手中的筹码。他可以让那些海寇不听梁王差遣,也可让他们成为一把悬在他面前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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