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贵妻_海的挽留【完结】(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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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左边那只靴子的后半边已经脱开了,她只要一抬脚走路,后半边鞋底就会一掉一掉的……

  她的裙幅又不够长,根本无法遮挡住。

  徐氏明了了状况之后,忖量一回,交代忍冬回家去,让小厮将骡子套上,驾车来接,她们就在原地等着。

  忍冬答应一声,领命去了。

  忍冬前脚才走,天上便又飘起了雨。徐氏手里只有一把伞,其余两把让忍冬顺手带走了,谁知道竟这么巧。

  雨势越来越大,一把伞遮不住两个人,徐氏无奈之下只好搀着女儿到商铺屋檐下避雨。

  握雾无意间瞥见这一幕,小声对一旁的拏云道:“你看那是不是顾姑娘?”隔着雨幕看不真切,他也不能确定。

  拏云仔细瞧了片刻,扬声道:“还真是顾姑娘,一旁那位看着像是顾家夫人。”

  握雾捂了捂耳朵,正想说你喊那么大声作甚,就见自家殿下目光转了过来。

  夏日的阵雨暴成瓢泼之势也只是转瞬之间的事。雨借风势,伞有同于无,顾云容的衣裙霎时淋湿,母女两个预备入店避雨,但门口的伙计好像不答应。

  桓澈盯着看了少顷,忽道:“先前那件事若论起功来,那顾家幺女也有一份,眼下倒可给她行个方便,算是酬答。”

  拏云深以为然:“公子英明!”心里却道,想请人过来还非要拐个弯。

  顾云容竭力撑伞遮挡风雨,正自瑟瑟,一抬头就见撑伞而来的握雾来邀她们去斜对面的茶馆避雨。

  顾云容循着他所指看去,虽则雨大看不真切,但她勉强认出了这是她家附近一家大茶肆,出了名的高雅去处。

  这地方是不会让她们这样一身狼狈的客人入内的,何况顾云容并不想跟桓澈打照面。

  握雾仿似根本未听到顾云容母女的推辞,不知打哪里叫来了两个女子帮忙,一路连搀带架将她们拉到了茶肆门口。

  顾云容因着鞋子的缘故,有苦说不出。正好有伙计上来阻拦,说是她们鞋上沾着泥水,衣缘也往下淌水,入内会弄脏地面。

  她刚要顺势告辞,左右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谁知握雾一把挥开那伙计,看也不看,便将一个茄袋甩手扔给了一旁管事模样的堂官,带着顾云容等人呼啸而去。

  那堂官直至几个人影消失才回神。打开茄袋一看,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整整十两的二七宝银,成色比细丝纹银都要高!不仅如此,连那装着银子的茄袋也是上好的南京紵缎制成的,上头那花样的绣法他见都没见过。

  观者皆抽气不已。

  顾云容问过才知,那两个将她们搀来的女子是桓澈命握雾临时寻来的,俱是茶肆里专司唱曲儿的。两女与几个伙计一道忙活着,给她们母女两个搬来了熏炉,烘干了衣裳,这便出去复命去了。

  等雅间里的闲杂人等退出去后,徐氏便开始审问顾云容是谁帮她们解围。

  顾云容对于桓澈的举动也颇为费解,但不论如何,在桓澈首肯之前她不能擅自暴露他的身份,所以她只是说兴许是家中哪门远房亲戚,只是人家记得她们,她们不记得人家。

  等两人收拾得差不多了,便被引去拜见桓澈。

  顾云容头先以为就要那么湿着去见桓澈,她穿得单薄,雨水洇湿了胸前那一块衣料,她方才几乎一直抱着胸。要就那样站在桓澈跟前,以他那个目力,怕是连她内里穿了什么颜色的抹胸都一目了然……还好把衣裳烘干了。

  但她不好管人借鞋子,便只好硬着头皮穿着那双坏掉的绣花靴入内。

  桓澈听见外头的动静,竟然感到心底有不可抑制的雀跃涌动。

  虽然算起来没几日,但他感到仿佛已经阔别许久了。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抬头望去。

  入目就瞧见一月未见的少女深深埋首,一步一蹭地挪到距他三尺开外的地方,然后就长在那里一样,死活不肯再往前挪,看也不看他,在徐氏叙礼后,僵硬地屈身行礼道了万福。

  桓澈明显感受到了她言行之中的疏离。

  他甚至觉得她在有意躲着他。

  他可是清楚记得,顾同甫还没被放出来那会儿,她胆子大得很,屡屡偷觑他不说,还跑来探病,连他斗纸鸢输了,她都会跑上来温声软语地安抚他。

  这才过去几日,她对他的态度就大不同了。

  他瞬间觉得满腔热情被浇了一盆冷水。

  一种十分微妙的失落受挫感。

  桓澈在她莹白细嫩的脖颈上盯了一下,骤然按下茶盏。

  那“咚”的一声在静谧的室内有些扎耳。拏云与握雾互看一眼,殿下这是生气了?

  桓澈起身客气还礼,命人给徐氏母女看座。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揖礼,由他做来,便如流水行云,遍身风流。偏他容色端雅,举动贵介,不过一个基本礼节,徐氏竟觉自己生受不起,

  她端量桓澈一回,又环视周遭,越发摸不着头脑。

  这家茶肆她只零星来过一两回,寻常只去左近那些小茶馆。这家茶肆四时卖奇茶异汤,雅间里插时新花卉,悬名人字画,来此的客人多是出手阔绰的主儿,眼前这个少年衣着虽不张扬,但那穿的戴的怎么看也不是平常人用得起的,还有那举手投足间的气度,一般百姓家里可教养不出这般的雅人深致。

  顾家何时有这样的亲戚?只有一个沾些亲故的沈家勉强能有这般派头。

  徐氏心头一震,她听说沈家的人前阵子来了浙江……

  徐氏委婉询问桓澈身份,并再三对于他的援手表示感谢。桓澈却是有些神思不属,只道是就手儿行个方便而已,不必知晓他的身份。

  顾云容在一旁如坐针毡。她急等着回家更衣换鞋,可徐氏此刻倒仿似无甚还家的意思,竟是与桓澈谈起天来。

  顾云容接连朝徐氏打眼色,可眼看着徐氏要转过脸了,桓澈就挑起一句话拉走徐氏的注意力。每次皆是如此,顾云容简直都怀疑他是故意的。

  顾云容使眼色使到抽筋都没能唤起徐氏的注意,又见徐氏似乎对桓澈印象颇好,咬牙暗诽长得好就是沾光,只要愿意,随时随地都能成为妇女之友。

  徐氏说话间感到一阵凉风夹着雨点灌入,忍不住看了雅间的窗子一眼。其实自打她进来就想问为何不关窗,难道下雨开窗是近来时兴的什么雅事?

  桓澈暗暗瞥了顾云容几眼,却见她目不斜视,根本不往他这里看,正莫名气闷,听见徐氏后头的话,忽而转头:“夫人说,顾大人不日将治酒宴客庆贺平反昭雪?”

  第十七章

  徐氏不知桓澈为何会忽出此言,怔了一下,点头道是。

  顾云容倒并未在意,桓澈这不过是在转移徐氏的注意。她暗暗朝窗牖看了一眼,眸光微动。

  看来他的状况并未改善。这雅间不算小,人也不算少,外面还下着雨,但他仍坚持开着窗。

  据说有人陪伴可缓解症状,所以她前世甚至曾想过,他每晚都来找她会不会是为了睡个安稳觉。但这猜测显然不能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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