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格格”有礼_白孤生【完结】(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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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九功带着两壶酒上了假山亭子,为着两位主子斟满后,这才退到边上去。

  温凉又看到酒,抿唇不语。上次喝醉后,温凉回想起醉酒后的模样着实失态,此次又在外头,切记不能喝太多才是。

  似乎从温凉开始打算戒酒开始,他便一直都戒不了酒。或许最开始便不该发誓。

  温凉抬起袖子遮挡住酒杯一饮而尽。

  康熙此处自然都是好酒,温凉微眯着眼睛,口唇间仍带着醇香的味道,的确令人回味不已。

  “不可空腹喝酒。”温凉回想起他们两人还未吃午膳,抬头看着站在康熙帝身后的梁九功,梁九功笑眯眯地说道,“厨房已在准备了。”

  温凉点点头,又看着对面喝酒的康熙,隐约觉察出康熙的心情忽而有点低落。

  酒能消愁也能生愁,世人皆以酒消愁,可既有“借酒消愁愁更愁”的诗句,便知心有所感的人更多。

  温凉抬手按住康熙帝往嘴里灌的第四杯酒,看着左手的酒杯,淡声道,“若是皇上只是想找个陪您喝酒的人,某怕是不能胜任。某酒量极差。”

  温凉睁着眼睛说瞎话,他的酒量算不得很好,却也不是一杯就醉的那种。

  康熙帝本是聪慧之人,从温凉的意有所指中注意到方才不自觉的放纵,“温凉说得有理。”他语气温和地说道,顺着温凉的动作放下酒杯,望着周遭的环境,忽而深深叹了口气。

  “若是温凉也是朕的儿子便好了。”许是刚才想到什么事,康熙的自称依旧未变。温凉神色如常,轻饮了口酒液,“若某真是皇上的孩子,恐怕此刻皇上更加头疼。”

  “哦,此话怎讲?”康熙帝饶有趣味地看着温凉。

  温凉一本正经地说道,“某执拗,冷漠,不听话,不喜与旁人接触,若是皇上的子嗣,恐怕皇上的头发都要被某气得掉光了。”

  康熙摸着下巴笑道,“胡说,哪有人如此贬低自身的。”

  梁九功缩在后头听着康熙与温凉的对话,在心里感叹,皇上果真是宠爱温凉。曾几何时,太子爷也拥有这样的特权,梁九功还记得皇上抱着牙牙学语的皇太子笑意满满的模样。可如今再谈起太子,两人永远都回不到当初父子情谊的时候。

  便是父子兄弟间,沾染上了利益,便不一样了。

  温凉的出现果真卡在了好时候。

  此时正是万岁爷与膝下成年皇子开始频起摩擦的时候。温凉仅仅是康熙的侄子,可偏生康熙对此有所愧疚。而温凉的身份,至少此刻与康熙并无任何利益关系,不管康熙如何宠爱,都不会发生危及朝政的事情。

  这份沉甸甸的情谊,便顺其自然地转移到了温凉身上。

  而温凉此人……

  梁九功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此人也当真是个能人。

  不论康熙如何荣宠,温凉都不惊荣辱。便是万岁爷多次提及要嘉奖升官,屡屡被温凉所推拒。可不知为何,康熙对温凉的容忍极高,每到此事也仅仅是宽容一笑,便直接略过。今日的事情不过是常有之事,落在往日里也时常发生。

  而在康熙帝面前,敢直接了当说出不该说的话,这份胆量,梁九功也是敬佩。

  梁九功掇拾掇拾心里的想法,然后默默地站着,不论温凉的想法如何,也不论康熙帝究竟是如何看待温凉的,梁九功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默默看着。

  哪位得到康熙帝的看重,便是梁九功该小意伺候的主子。

  这顿午膳,直接吃到了下午方才结束。温凉送着康熙回到了宫殿,这才迈着虚浮的脚步回来。温凉喝的不少,好在也没有越线,即使有点昏昏沉沉,看起来脸色如常。

  绿意在温凉身边伺候多年,一眼便看出来他此刻人不大舒服,等着人回到落脚的殿内,便连忙让人端来热水给温凉擦脸,又吩咐着人去厨房端醒酒汤,免得温凉真的上头,明日起来又该头疼了。

  温凉喝了醒酒汤后,人也清醒了大半,褪下外衫散去燥热,又让殿内伺候的人都出去,“我小睡一会,半个时辰后来叫醒我。”

  绿意领命离开,带着人下去了。

  温凉在殿内褪下衣服,然后躺倒在床榻上。这次酒初尝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后劲极大,此刻温凉便有点酒意上头,不过醒酒汤来得及时,也开始慢慢压下去了。

  闭目养神时,温凉恍惚间想起来,他来之前似乎听说作坊内好像有了新的突破,等回去后得记得去看,不知道是关于哪方面的事情。

  在温凉的建议下,胤禛在私底下建了个作坊,只是进行着某些钻研。

  就在即将睡着的前一刻,温凉迷迷糊糊中听到微末的动静,很小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轻巧落地那般。混沌中深感不对劲,温凉挣扎着动作了两下,甫一睁眼便赫然看到一张脸近在咫尺!

  温凉猝不及防看到陌生女子出现在床席边,又见此人衣着打扮,转眼间便知晓了眼前人的想法。

  温凉往后坐起身来,淡定地看着那个慌张的女人,“你不该动这样的念头。”

  那个女子惊慌失措,看起来有些焦急,可随后又紧张地看着温凉,鼓足勇气说道,“小女子只求您能带着小女子出这里,皇上如此看重您,一定会答应的。”她顿时跪下来道,“还请先生答应。”

  此女竟是抱着爬床的主意,宁愿自甘下落惹来雷霆之怒,也试图用此举从避暑山庄出去?

  温凉蹙眉,“你既然不允,当初不可能会被送到这里来。”送到御前的人,便是再如何漂亮,若是心性不正,下头的人哪里敢往上送。

  女子颤巍巍地说道,“小女子不是被挑选而来,而是被拐卖。小女子家境虽一般,可父慈母宠,只因花灯节外出,便被拐卖到京城,后来多次转手,不知怎的便来到了此处。小女子思念家乡多年,只望能家去,还请先生成全。”她用力叩头,看起来的确可怜。

  温凉披上外衫,坐在塌边看她,“方才你若真的成事,哪里还走脱得了?”温凉纯粹是认为女子的计划纰漏太多,完全没有可行性。

  “走一步看一步,若是能出去,至少比老死这里有希望得多。”

  温凉起身看她,“起来说话。”

  “若是先生不答应……”

  “你如是不起来,便是跪死了,我不会再听你说第二句话。”温凉声音虽淡,可听起来莫名骇人。女子打了个颤,不得不站起身来。

  温凉道,“仔细说清楚,你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人名唤桐花,姓刘,系江南人士。原本出生在小吏家中,生活美满。十岁出头在花灯节上被拐卖,至今已有五年。听桐花的说法,她这般的人,在江南还有很多。拐卖女子的现象比比皆是,除开有扬州瘦马这等原因外,也多得是权贵人家买卖女子,成为盛况。

  温凉初听闻此事,只觉得荒谬,认真听来却不无道理。

  扬州瘦马乃是明清时期出现,最开始是被两淮富商所豢养,到了后期,扬州瘦马已被卖往全国各处,几乎每一处都有着她们的踪迹,可以想象当时江南的人口买卖多么猖狂。这其中半数都是被父母所卖,可其余的,便人贩子直接在大街上拐卖。富人无从得知买来的女孩来源如何,只消享受便是,不知毁掉多少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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