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蹙眉,“弘晖身边的人该清清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人报上来。”
李嬷嬷诧异,“福晋,这只是小事……”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福晋打断,她扬高声音道,“奶娘,你看看这些年贝勒爷对温凉的偏宠,整个前院都是他温凉的天下。若是他再和弘晖相见,岂不是会给他灌输些乱七八糟的思想?!”
福晋对温凉的感官很是复杂,最开始是误会,在温凉救了弘晖后,福晋也暂且放下那顾忌不再理会。可从温凉男扮女装的消息被她所知后,福晋这心里就跟翻江倒海一般恶心!如果不是胤禛特地警告过,而后又眼睁睁见着万岁爷对温凉的重视,福晋是万万不会让这样的人留存着。
福晋心中嫌恶,自是不许弘晖和温凉过多接触,好几次弘晖想去前院拜见温凉都被她所止住,久而久之弘晖也不曾再表达过这样的想法。
岂料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两人竟还时常见面?
弘晖是福晋的掌中宝,在他身上,福晋寄托了无限的希望。若是弘晖和温凉走近沾染了那些令人厌恶的爱好,岂不是活生生折损了弘晖的未来?
乌拉那拉氏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李嬷嬷虽觉得福晋未免太过担忧,然她也实在地担忧弘晖少爷染上温凉的恶俗,如此便也忍下劝说,小心去办事不提。
小院内,温凉已经在书桌面前整整待了三个时辰,连睡觉的时间都不知道往后推移了多久,直到最后看完才松了口气。他靠在椅背上仔细思索着,很快便把书中的内容与脑中的记忆一一对应上,确认果真记下来后,这才阖上书页。
旁边绿意早就候着了,眼见温凉总算是停下来,她忧心忡忡地说道,“先生,您如是这般下去,对您的身体可不好。”
温凉偶尔废寝忘食,可以整整一天都不吃东西,长久下去,这身体可算不得康健。温凉颔首,“日后不会了。”这些时日的计划一直被打断才会有这般举动,日后便是不会了。
温凉起身,刚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古籍,便听到架子后面喵喵叫的声音,温凉和一双猫瞳对上,彼此对视了几息,温凉平行移开视线,取了本书挡住猫的眼睛,坦然地在椅子上落座。
许是不满意自个被忽视了,大猫轻巧地从书架上跳跃下来,在温凉的书桌上来回走动,最后在桌子的角落落座,雍容尊贵的姿态令人望而信软。
绿意远远望着一人一猫相伴,仿佛温凉犀利的气息也被猫本身的柔和所中和,看起来温和了几分。
胤禛甫一入屋,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温凉垂眸看着书籍,手里的笔在旁边时不时注释一二。盘桓在角落里的大猫呆呆地随着温凉的动作的摇晃着脑袋,上上下下半天,还依旧蠢萌地看着温凉的笔尖。许久后,又盯上温凉那微露的袖口,试图用软垫探进去。
未果,被狠狠压制。
大猫失落地长长喵了一声,收回爪子舔了舔,粉嫩的小舌头又舔了舔鼻子。
这一动一静间,竟似一副极其美好的画面。
胤禛安静地看着,竟不发一言地看了许久。直到温凉抬眸,他才知道到胤禛的到来。
他微挑眉,又低头看了自个的模样,站起身来说道,“是某身上不对劲吗?”温凉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胤禛用这样的眼光看他了,即便温凉心中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但还是会有点点好奇。
温凉再如何清冷,毕竟还是人。与胤禛相处久了,对胤禛这个人本身也有了些许默契。如果不是有特殊的原因,胤禛该是不会用这样的眼光看他。
只是询问往往是无用的。
“无事。”
温凉在心里默默地道,第十八次这样的回答。
胤禛跨入门内,看着温凉桌上仍怡然自得躺着的大猫,她现在的注意力似乎落在了温凉身后的毛发上,紧紧盯着的模样更像是一个猎手。
“这便是先生收养的猫?”
温凉低头看了眼蠢蠢欲动的猫,正好看见她伸出来的软垫欲勾住他衣袖,又在温凉的视线中若无其事地收回来,低头舔舔舔。
温凉认真看着胤禛,“这不是某收养的猫,是绿意在养。”
胤禛失笑,“先生在养,与绿意在养,有什么区别吗?”
温凉点头,看着大猫道,“某没有在喂她。”似乎对温凉来说,每天一日三餐喂食她的人并不是他,那收养的人便也不是他。
胤禛点头,算是明白了温凉的逻辑问题,也没有继续纠结,只是看着温凉的手指道,“先生不必如此拼搏,绿意已经向我告知了这些时日的情况。”
温凉微顿,这才想起来,绿意虽是伺候他的,但同时也肩负着监视他的责任。只是这几年来,这似乎变成了另外的一个问题,“某应该让她不要多嘴。”他默默地说道。
怪不得胤禛会这么晚过来。
绿意似乎不再以汇报隐秘事情作为要旨,反倒是时常汇报一些例如温凉三餐不吃又或者是彻夜不眠的消息。上次温凉夜半着凉的事情,事后绿意似乎也告知了胤禛,导致那段时日温凉连室内的地面都铺着毛毯,门窗也一直紧闭。
如果不是温凉特地告诉胤禛他不喜欢地面的毛毯,温凉有种屋内要被毛毯所堆满的错觉。
胤禛淡笑道,“若是先生身体硬朗,便不必如此了。”
温凉淡声道,“某每日都在锻炼,该是无事的。”他附身从底下的格子里面取出卷轴,递给了胤禛,“正好贝勒爷过来,请先看看这个。”
温凉的态度摆得很足,胤禛还是看出了些许逃避的意味。他戏谑地看着温凉,倒也没再说话,顺着温凉的意思打开了卷轴。
卷轴上所画是一位极其美丽的女子,朱唇微染,眉目含春,一颦一笑动人心魄。此画画得极为传神,倾注了不少情感。画家许是对画中人有着无尽的爱意,细心地画出了画中人的所有独到之处。
“这是何人?”胤禛道。
温凉抿唇,“现江南花魁之首。”
胤禛挑眉,似乎不解温凉为何取来此人的画像,“此人的身份有问题?”
温凉流露出淡淡的赞同,“便是贝勒爷所说的那样,此人的身份别有不同。这花魁传言卖艺不卖身,然入幕之宾无数,引为传奇人物。”他伸手点了点胤禛手里的画像,“作画之人在画完此画后便呕心沥血而死,死前因此画得见主人,道死而无憾。”
胤禛漫不经心地言道,“便是如此,又能如何?”
温凉也不在意胤禛对此人的不上心,毕竟这些年胤禛清心寡欲,温凉也习以为常,“这花魁,该是太子的人。”
胤禛凝神,认真又把此人看了数遍,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如此。”
温凉点头,“某此前倒是忽略了这点。若只是为了钱财,与盐商或是粮商,都好过买卖人口。可若是有这样一层因素在,便不足为奇了。”
胤禛淡声道,“江南各大商人一贯以扬州瘦马争芳斗艳,若是家中没有摆着一两个便是逊色他人。若是太子爷从一开始便带着这般想法,那旁人还真是低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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